夜色如墨,山林间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和血腥气。林渊咬紧牙关,每迈出一步,左肩的伤口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失血带来的眩晕感不断冲击着他的意识。他不敢走大路,只能凭借记忆和微弱的星光,在崎岖难行的山间小径中艰难穿行。
背后的坊市灯火早已消失在黑暗中,前方青岚宗山门的轮廓依旧遥远。寒冷、疼痛、疲惫,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他的体力。他只能依靠强大的意志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计算着最短的路径,躲避着夜间出没的野兽。
途中,他找到一处隐蔽的山泉,撕下早已被鲜血浸透的临时包扎,用冰冷的泉水清洗伤口。看着水中倒影里自己苍白如纸、肩头血肉模糊的样子,他眼神冰冷,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迅速重新包扎,嚼了几口苦涩的止血草药敷上。
这一次死里逃生,让他对这个世界弱肉强食的法则有了刻骨铭心的认识。也让他更加确信,唯有力量,才是唯一的依靠。
终于,在天色将明未明、最为黑暗的时刻,他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有惊无险地绕开了宗门夜巡的弟子,从一处偏僻的角落翻回了杂役院区域。他如同鬼魅般溜回通铺,在其他人醒来之前,迅速换下染血的衣物藏好,用冷水擦去脸上的污迹和血痂,然后裹紧被子,假装熟睡。
身体的极度疲惫让他很快真正陷入了昏睡。但即使在睡梦中,他的眉头也紧紧皱着,肌肉不时抽搐,仿佛仍在与那三个恶徒搏杀。
第二天,林渊是被同屋杂役的起床动静吵醒的。他挣扎着坐起,左肩的伤口经过简单处理和几个时辰的休息,依旧疼痛难忍,动作稍大便牵扯得他冷汗直流。脸色也比平日更加苍白。
“二狗,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昨晚没睡好?”旁边的王五打着哈欠,随口问了一句。
“嗯,有点着凉。”林渊低下头,用沙哑的声音掩饰道,同时小心地活动着右臂,避免左肩露出破绽。
他照常跟着队伍去领取任务。今日他被派去药园除草,这算是个相对轻省的活儿,正好符合他“身体不适”的状态。他默默拿起工具,跟在队伍末尾,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有些变化,是难以完全掩盖的。
经历了生死搏杀,手上沾染了人命,林渊的气质在细微处发生了蜕变。以往那种深入骨髓的卑微和麻木淡去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的沉静,眼神深处偶尔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和冰冷。走路的姿态,虽然因为伤痛而有些僵硬,但步伐却更加沉稳,带着一种经历过血火洗礼后的坚定。
这种变化,在终日浑浑噩噩的杂役中并不显眼,但却落入了一直有意无意关注着他的韩厉眼中。
上午时分,韩厉带着几个跟班,恰好从药园附近经过。他本是去执事堂办事,目光随意扫过药田里那些埋头劳作的杂役,很快就锁定了林渊的身影。
起初,韩厉并未在意,只是习惯性地想看看这个曾经被他羞辱过的蝼蚁,如今是何等的凄惨模样。但看着看着,他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不对劲。
这个林二狗,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
具体哪里不一样,韩厉也说不上来。脸色是更差了,动作也有些迟缓(他以为是劳累),但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块原本任人踩踏的顽石,内部被什么东西淬炼过,隐隐透出了一丝棱角。
尤其是当林渊偶尔直起腰,目光无意间扫过远处时,那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平静,让韩厉感到极其不舒服。那不是一个杂役该有的眼神!那里面没有恐惧,没有讨好,甚至没有怨恨,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审视?
再加上之前坊市归来后,林渊似乎偶尔会弄到一点油腥改善伙食(用战利品中的零碎灵石),虽然极其隐蔽,但也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种种细微的异常,像一根根尖刺,扎在韩厉的心头。
“去,把那个林二狗叫过来。”韩厉停下脚步,对身边一个跟班吩咐道,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冷笑。他倒要看看,这蝼蚁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跟班应声而去,不一会儿,便将林渊带到了韩厉面前。
“韩仙师。”林渊低着头,声音依旧沙哑低沉,将所有的情绪完美隐藏。
韩厉上下打量着林渊,目光如同毒蛇,在他身上逡巡。他故意释放出一丝炼气中期的灵压,笼罩向林渊。
若是以前的林渊,在这灵压下定然会瑟瑟发抖,站立不稳。但此刻,林渊只是身体微微晃了一下,便稳住了身形,低着头,默不作声。他经历过生死间的恐怖威压,韩厉这点刻意为之的灵压,反而显得有些可笑。
这一幕,让韩厉眼中的疑色更重。他上前一步,几乎贴着林渊,阴冷地问道:“林二狗,几日不见,你倒是长进了不少啊?看来这杂役的活儿,还挺养人?”
语气中的讥讽毫不掩饰。
林渊心中凛然,知道韩厉已经起了疑心。他必须更加小心。“小人愚钝,不敢当仙师夸奖。只是近日身体不适,干活慢了些,还望仙师恕罪。”他将原因引向“生病”,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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