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舟在受损的山脊上停留了约莫两个时辰。护卫弟子和随行执事们全力修复着防护阵法,同时警惕地戒备着四周,生怕那头负伤的幽爪寒雕去而复返,或是引来其他妖兽。
林渊并未参与修复工作,他只是一个外派的记名弟子,这种技术活还轮不到他。他利用这段时间,仔细探查了那个隐藏在山崖下的洞口。洞口处的藤蔓古老而茂密,显然已有多年未曾被大规模触动过。那些残留的刻痕极其模糊,灵力波动也微乎其微,若非他感知敏锐且对藏经阁底层的纹路记忆深刻,几乎无法察觉。
他尝试向洞内探入一丝神识,但洞口似乎存在某种残存的禁制,将他的神识轻轻弹开,内部一片混沌,什么也感知不到。他不敢强行突破,一来怕引发不可预知的危险,二来也担心动静太大,引起云舟上其他人的注意。
“此地不宜久留,更不宜深究。”林渊压下心中的好奇与疑虑。现在的他,实力低微,任何超出能力范围的探索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他将这个位置默默记在心中,便悄然退回了云舟停泊处。
终于,防护阵法被勉强修复,虽然光芒不如之前凝实,但维持飞行应该无虞。云舟再次缓缓升空,小心翼翼地避开万瘴山脉的核心区域,朝着天机城的方向加速驶去。
接下来的路程平静了许多,再未遇到强大的妖兽袭击。数日后,脚下的大地逐渐从连绵的山脉变为起伏的丘陵和平原,人类活动的痕迹也开始增多,偶尔能看到零星的村落和小镇。
这一日,站在船舷边的林渊,远远地看到了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座巨城的轮廓。
那城池依山傍水而建,城墙高耸,远远望去犹如一头匍匐在大地上的巨兽。城郭范围极广,远超林渊见过的任何凡人城池。即便相隔甚远,也能感受到一股混杂而磅礴的气息冲天而起,那是无数修士气息、灵力波动以及各种能量交汇在一起形成的独特“场”。
“前方就是天机城了!”云舟上,有来过此地的执事高声宣布,语气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随着云舟的靠近,天机城的细节愈发清晰。城墙并非整齐划一,而是可以看出多次扩建的痕迹,材料也新旧不一,显得有些杂乱。城墙上铭刻着巨大的防御符文,隐隐散发着灵光。城池上空,可以看到各色流光飞遁往来,有剑光、有法器、也有驯养的灵禽,显得异常繁忙。同时,一道巨大的、半透明的光罩将整个城池笼罩其中,这是天机城的护城大阵,所有进出者都需从固定的城门通行。
云舟没有直接飞入城中,而是在城外专门开辟出的“云舟渡”缓缓降落。渡口规模宏大,停泊着大小不一、来自不同势力的数十艘云舟、飞舟,人声鼎沸,喧闹异常。
“所有青岚宗弟子,在此集合,准备入城!”负责带队的内门弟子招呼道。
林渊背起自己简单的行囊,跟随众人走下云舟。双脚踩在坚实的地面上,一股混杂着泥土、灵气、药草、妖兽材料甚至一丝淡淡血腥气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这是与青岚宗山门内清新灵气截然不同的味道,充满了野性与活力。
青岚宗作为天机城的重要势力之一,弟子入城无需像散修那样缴纳灵石和接受繁琐盘查。在验明身份令牌后,林渊便随着队伍走进了那高大得令人窒息的城门。
踏入城内的瞬间,巨大的声浪如同实质般冲击着耳膜。
宽阔得可容十辆马车并行的主街道上,人流如织,摩肩接踵。有着统一服饰的宗门弟子昂首阔步,有奇装异服的散修眼神警惕地穿梭其间,有身披袈裟的佛修低眉顺目,甚至还能看到一些气息与人类迥异、身上带着部分妖兽特征的妖修!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旌旗招展。有售卖丹药、法器、符箓、功法的正规店铺,也有直接在路边铺块布就摆摊叫卖的散修,讨价还价声、吹嘘宝物声、争吵声不绝于耳。
空中,不时有修士驾驭法器低空飞过,带起阵阵劲风。偶尔还能看到穿着统一制式盔甲的城卫队巡逻而过,气息精悍,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人群,维持着表面上的秩序。
混乱,嘈杂,却又充满了一种野蛮生长的勃勃生机。
这就是天机城!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修真者聚集地,自由与危险并存,机遇与陷阱交织。与等级森严、规矩繁多的青岚宗相比,这里更像是无法无天的丛林,一切都靠实力说话。
林渊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这与宗门截然不同的氛围,心中非但没有不适,反而隐隐有种如鱼得水之感。这种环境,更适合他这种身怀秘密、需要隐藏和成长的人。
他跟随着队伍,在熙攘的人流中穿行。他的目光快速扫过街道两旁的店铺和摊贩,留意着各种信息。他看到有人为了一株灵草争得面红耳赤,看到有人刚刚从城外归来,浑身浴血,却兴奋地兜售着珍贵的妖兽材料,也看到阴暗的巷口,有目光不善的人影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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