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北城,坐落于一片广袤荒原的边缘,背靠连绵的黑色山脉,如同一头匍匐在大地上的巨兽,扼守着通往中域的咽喉要道。城池远不如天机城繁华,城墙由巨大的黑色岩石垒成,饱经风霜,布满刀劈斧凿的痕迹,充满了粗犷、肃杀的气息。往来之人多为风尘仆仆的修士,气息彪悍,眼神警惕,少有闲适之辈。
林渊经过数日不眠不休的赶路,终于在这日黄昏时分,远远望见了这座雄城的轮廓。他没有急于入城,而是在城外十里处一座荒废的烽火台遗址停了下来。此地视野开阔,可观察四方动静,相对僻静。
他寻了一处残垣断壁后的避风处,盘膝坐下。伤势虽已稳定,但连日奔波,心神损耗亦是不小。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在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下,处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唤醒月璃,并尝试建立更稳固的联系。墨离的提醒言犹在耳,百宗试炼凶险万分,仅凭他现在的状态和与月璃若即若离的联系,远远不够。
他取出几块低阶灵石,在周围布下一个简易的隐匿和预警阵法。随后,他小心翼翼地捧出那枚温润的玉佩,将其置于掌心。神识如同最轻柔的触手,缓缓探入其中。
玉佩内,月璃的神魂气息依旧微弱,如同风中残烛,但比之前纯粹沉睡时,多了一丝微弱的活性波动,仿佛随时可能苏醒。风雷谷最后时刻的并肩作战,以及林渊星辰之力持续的温养,显然起到了作用。
“月璃……”林渊以心神呼唤,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能听到我吗?”
起初,并无回应。林渊并不气馁,持续以温和的星辰之力包裹着玉佩,如同暖流般缓缓注入。同时,他将自己在风雷谷脱险后、遇见墨离、得知追魂印、以及决定前往百宗试炼等事情,以神念的方式,清晰地传递过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夜色渐深,荒原上寒风呼啸。就在林渊以为这次尝试或许要失败时,一个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意识波动,终于从玉佩深处传来,如同冰层下的第一道涟漪。
“林……渊……”
是月璃的声音!虽然虚弱,却不再是碎片化的意识,而是完整的交流!
林渊心中一阵激动,连忙回应:“是我!你醒了?感觉如何?”
“魂力……损耗太大……还需……很长时间恢复……”月璃的声音断断续续,但意识清晰,“你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百宗试炼……确实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出路……”
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信息并思考,随后语气变得凝重:“司徒弘的追魂印……是个大麻烦。玄天宗势力庞大,手段莫测,我们必须有更强的自保之力。仅凭现在的状态……远远不够。”
“我明白。”林渊沉声道,“墨离前辈暗示,我们之间的联系若能稳固下来,化为真正的助力,或可应对眼前的危机。月璃,你对妖族契约了解多少?我们能否……建立一种更紧密的、平等的关系?”他问得直接,这是当前最核心的问题。
玉佩中的意识波动明显剧烈了一些,显然月璃没料到林渊会如此直白地提出这个问题。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林渊以为她再次陷入了沉睡。
终于,她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和……一丝复杂的情绪:
“契约……我族确实有诸多秘法。但大多为主仆、奴役之术,非我所愿。平等共生之契……并非没有,但极其罕见,条件苛刻,且风险巨大。”
她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古老的传承:“有一种……名为‘星月之盟’。此契并非强制束缚,而是以双方精血魂力为引,引动星辰与太阴之力为见证,缔结的平等共生盟约。盟约者,福祸相依,能力互补,可有限共享部分力量与感知。但……一旦缔结,若一方心怀歹意或背弃盟约,将受星辰太阴之力反噬,神魂俱灭。”
“星月之盟……”林渊喃喃重复这个名字,心中一动。星辰与太阴(月亮),恰好对应了他的《星辰锻体诀》和月璃的妖族本源!这仿佛是冥冥中的定数。
“风险我已知晓。”林渊眼神坚定,“但若不如此,我们各自为战,在百宗试炼中恐怕都难以存活。月璃,我信你并非奸恶之辈,我所求者,无非大道同行,互扶互助。你可愿与我,缔结此盟?”
他将选择权,郑重地交给了月璃。这是信任,也是尊重。
玉佩中,月璃的神魂再次陷入长久的沉默。这一次,林渊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意识中剧烈的挣扎与权衡。信任一个相识不久的人族修士,将残存的魂运与之捆绑,这需要巨大的勇气。但林渊在风雷谷中的表现、以及他此刻坦诚的态度,又让她看到了一丝希望。
不知过了多久,月璃仿佛下定了决心,声音虽然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好!林渊,我便信你这一次!与你缔结这‘星月之盟’!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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