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珠沿着汐银白色的发丝滑落,滴答一声,敲碎了一池静谧的倒影。她缓缓自水中抬起头,脸上那副惯常的柔弱怯懦已如潮水般褪去,只剩下冰冷的锐利与高速运转的算计。
观星台之夜,信息量庞大到几乎撑爆她的识海。古神之战,羽皇陨落,冰魄魔主的遭遇,幽骸星的逼近,北斗与万魔渊的关联……沧溟轻描淡写勾勒出的,是一幅横跨十万八千载、交织着背叛、崛起、危机与力量的浩瀚星图。
每一个碎片,都可能关乎海皇族的覆灭真相,都可能隐藏着复仇的契机与崛起的路径。
他为何要对她说这些?是警告?是试探?还是……一种另类的、属于绝对强者的“豢养”乐趣?仿佛告诉笼中的鸟儿天空有多么广阔危险,然后欣赏它因恐惧而更加依赖自己的模样?
汐不确定。但她确定的是,机会稍纵即逝。沧溟透露的信息必须尽快传递出去,传递给可能还在等待她指令的、散落各处的旧部。那条废弃的暗流通道,必须尽快测试其可用性。
她不能等。每多等一刻,外界的局势都可能发生变化,旧部的希望可能愈发渺茫,而她,也可能在这看似华丽却步步惊心的囚笼里,被沧溟那深不可测的心思和日渐浓稠的占有欲彻底搅乱心神。
是的,她必须承认,那个男人……正在以一种危险的方式侵蚀她的防线。他的强大,他的孤独,他偶尔流露出的、不知是真是假的纵容,甚至是他那病态的占有欲,都像是最致命的毒药,缓慢麻痹着她的警惕。
尤其是……当他将她揽在观星台边缘,于万丈高空之上,指向那片血色星骸,平淡讲述上古背叛之时,她竟有一瞬间,感到了一种诡异的……共鸣?同是天涯沦落人?不,他是魔神,与古神为敌,而海皇族……或许也曾是那场浩劫中的一角?
荒谬!汐用力甩了甩头,将那些杂乱的心思强行压下。她是末代海皇之女,是曾血战深渊的战士,她的目标从未改变——复仇,复国。任何阻碍这一目标的事物,包括她自己那些不合时宜的情绪,都必须被彻底清除。
深吸一口气,汐的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空茫的、带着一丝忧郁和依赖的神情。她像往常一样,慵懒地趴在池边,指尖无意识地拨动着温水,哼起一段不成调的、人鱼族特有的古老歌谣。歌声轻柔婉转,带着淡淡的哀愁,完美地融入水榭中潺潺的水声里,不会引起任何监听者的怀疑。
她在用歌声感知。感知水流的细微变化,感知那些隐藏在华丽装饰下的符文结界,感知傀儡侍从的巡逻规律,以及……那最深处的、属于沧溟的、若有若无笼罩着整个水榭的恐怖意志。
他似乎并不在附近。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淡去了许多,或许在处理政务,或许在魔神殿的其他地方。但这并不代表安全,汐比谁都清楚,那个男人的感知可能无时无刻不笼罩着她。
耐心等待了许久,直到夜色最深,连巡逻的傀儡动作都似乎变得迟缓了一些时,汐才悄然起身。
她赤着脚,如同最轻盈的猫,无声无息地滑入水中,向着水榭西北角的阴影处游去。那里堆积着一些天然的珊瑚礁石,是装饰,也巧妙地形成了一些视觉死角。根据她连日来的观察和感知,那条隐藏的暗流入口,就在最大的一块墨色珊瑚下方。
水波温柔地托举着她的身体,熟悉的环境让她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她小心翼翼地拨开缠绕的海草,指尖触碰到冰凉坚硬的珊瑚石壁。
就是这里。
她屏住呼吸,将掌心贴在石壁一处不起眼的凹凸面上,集中精神,调动起那微薄得可怜、却已被她锤炼得无比精纯的一丝本源之力。这力量并非来自被封印的海皇血脉,而是她作为人鱼与生俱来的、最基础的水系亲和力,夹杂着这几日从沧溟身边、从灵果中汲取炼化的零星魔力,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极难被察觉。
淡蓝色的微光在她掌心一闪而逝,如同萤火。石壁轻轻震动了一下,一道极其细微的裂缝无声无息地出现,仅容一指通过。一股冰冷、带着深海特有腥咸气息的水流从中缓缓涌出,与琉璃水?内温暖的池水泾渭分明。
就是它!通往深海的废弃通道!虽然狭窄而脆弱,但确实存在!
汐的心脏因激动而微微加速。她不敢怠慢,立刻从发梢取下一枚极小、几乎透明的鳞片。这是她用自己的本源之力温养的本命鳞片之一,看似脆弱,却能承载极其复杂加密的神念信息。她早已将观星台所得的关键信息,以及一条简短的指令——“蛰伏,待命,收集幽骸星、万魔渊、人族动向及所有与上古之战关联情报”——用海皇族秘法烙印其中。
她指尖逼出一点精血,混合着那丝微弱的力量,迅速在鳞片上勾勒出几个玄奥的符文。符文亮起微光,旋即隐没,鳞片变得愈发透明,几乎与水流融为一体。
成败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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