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窝煤作坊的第一批货，终于在夏西镇和周边几个村落打开了销路。当村长陈永贵带着沉甸甸的钱袋子，在祠堂前敲响铜锣，宣布结算分红时，整个青阳村都沸腾了。
那十八户当初顶着压力、咬着牙投入股金或劳力的“创始户”当家人，一个个激动得满脸通红，手都在颤抖。当听到自家名字，上前从村长或族老手中接过那用红绳串好的一百枚沉甸甸的百铢钱时，许多人眼眶都湿润了。
一百铢！对于许多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户来说，这几乎是大半年的纯收入！而他们，仅仅在作坊里忙活了不到一个月！
“谢谢村长！谢谢族老！谢谢陈顾问！”陈要明捧着钱，声音哽咽，对着陈羽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这一刻，所有的怀疑和忐忑都化为了狂喜和感激。
其他分到钱的村民也纷纷道谢，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光彩。他们看着手中实实在在的铜钱，再回想月前那些冷嘲热讽，只觉得扬眉吐气！
围观的人群中，那些当初犹豫、观望甚至出言嘲讽的人，此刻肠子都悔青了。看着别人手里白花花的钱，自己却只能干瞪眼，那种滋味如同百爪挠心。
“早知道……早知道当初就该信陈大郎一回！”
“唉！谁说不是呢！都怪咱自己没眼光！”
“下一批！下一批招募人手，我砸锅卖铁也要参加！”
陈羽站在人群外围，看着这热闹的场面，心中并无太多波澜。这笔分红，是他应得的，也是那十八户人家应得的。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未来的路还很长。
分红仪式结束后，陈羽深吸一口气，知道另一件躲不过的事情来了。他如今名义上还未分家，按照礼数，娶了新妇，理应带着去给父母奉茶。尽管心中万分不愿，但他不想在明面上授人以柄，给老宅那边闹事的借口。
他带着苏晚晴、薄淑萍和薄淑秋三人，硬着头皮走向老宅。三位新妇显然也有些紧张，默默跟在他身后。
一进老宅院子，那股熟悉的压抑感便扑面而来。陈青山和王二梅端坐在堂屋正中的椅子上，脸色并不好看。老二陈识和王氏站在一旁，陈识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讥诮神情。而陈识新娶的那个模样清秀的女子，正低着头，手脚麻利地擦拭着桌椅，额角似乎还有一块不太明显的青紫。
“爹，娘。”陈羽上前，例行公事般地喊了一声，然后对身后的三人示意。
苏晚晴三人上前，依次端过陈石媳妇刘翠娥递来的粗茶，恭敬地奉给陈青山和王二梅：“公公请用茶。”“婆婆请用茶。”
陈青山鼻子里哼了一声，接过茶碗，看都没看三人一眼。王二梅则上下打量着苏晚晴和薄淑萍姐妹，眼神挑剔，尤其在看到苏晚晴那即便穿着粗布衣也难掩的秀雅气质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和不喜。
“大哥真是好福气啊！”陈识阴阳怪气地开口了，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见，“这一下就娶了三个如花美眷回来！听说作坊今天分红，大哥作为‘顾问’，想必分了不少吧？怎么也没见给爹娘孝敬一点？反而让爹娘为你的新房操心？”
他这话极其恶毒，既点出陈羽“艳福不浅”惹人眼红，又暗示他有钱不孝，还将话题引到了陈羽那破旧的房子上。
陈羽眉头一皱，还没开口，王二梅就尖声接话了：“就是！老大，你现在是能耐了，有钱娶媳妇，就没钱想想你爹娘住得舒不舒服？你那破屋子，风一吹就倒，也不怕委屈了你这些新媳妇！”
陈羽心中怒火升腾，但看到苏晚晴递过来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他强压了下去，淡淡道：“爹娘的养育之恩，儿子不敢忘。该尽的孝道，儿子不会少。至于我的家事，就不劳二弟和爹娘操心了。房子破，我会自己修。”
他的目光扫过那个正在干活的、陈识的新妇，看到她偶尔抬头时眼中闪过的泪光和隐忍，再对比自家三位新妇虽然紧张却未被苛待的状态，心中对陈识的厌恶更甚。
陈识被他那冷淡而锐利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听到“我的家事”几个字，仿佛被针刺了一下，悻悻地闭上了嘴。
奉茶的过程就在这种尴尬而充满火药味的气氛中草草结束。陈羽一刻也不想多待，领着三人便告辞离开。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老三陈石站在角落里，脸上满是懊悔。他低声对身边的刘翠娥抱怨道：“你看！你看！老四都分了一百铢！当初要是听我的，咱们也能分到！都怪你！”
刘翠娥此刻也是哑口无言，看着老四陈川刚才在她面前悄悄显摆过的那串钱，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她嚅嗫着：“我……我哪知道大哥真能成……下次，下次作坊再招人，咱……咱也去！”
老四陈川则是一脸兴奋，回到自己屋里，将那一百铢钱得意地放在媳妇安氏面前：“淑娘，你看！咋样？我就说信大哥没错吧！这可是一百铢！大哥说了，以后让我跟着他学怎么跟那些商铺老板打交道，怎么推销咱们的蜂窝煤！只要咱们有本事，拉到大的合作商，还能有额外的分成！到时候，我一定让你和娃过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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