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上空，云宝黛西深吸一口气，宝石红的眼瞳里情绪复杂。
她的目光扫过地面上那份由树枝画出的、堪称简陋的飞行路线图，心里依旧充满了荒谬感。
一个连翅膀都没有的地面生物，居然在教她怎么飞。
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可紫悦的话还在耳边，朋友们过去的经历也证明了这个神秘家伙总能创造奇迹。
更重要的是，她已经走投无路了。
那种一次次冲击极限却又一次次失败的无力感，快要将她的自信彻底碾碎。
“就这一次。”
云宝黛西在心里对自己说，与其说是妥协，不如说是一场赌博。
她转头看向地面，那个穿着午夜蓝披风的高大身影，正全神贯注地望着天空，仿佛一位等待着演员登台的导演。
“好吧，就让你看看，我是怎么按照你这可笑的图纸飞的。”
她咕哝一声，不再犹豫，双腿猛地一蹬，化作一道彩虹色的流光冲向天际。
起飞的瞬间，云宝黛西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程野画出的爬升路线，角度异常陡峭，这与她习惯的平滑爬升完全不同。
身体的本能在大声尖叫，催促她放缓角度，以更省力的方式获取高度。
但她咬了咬牙，硬生生压下了这份本能。
“相信他……就这一次。”
她强迫自己，像一个初学的飞行学员，死死地遵从着地面上的那条轨迹线。
地面上，程野的目光紧紧锁定着那道彩虹。
他的大脑中，无数空气动力学的公式和模型在飞速运转，模拟着云宝黛西身体周围每一丝气流的变化。
“保持住！云宝！就是这个角度！”
紫悦的声音适时地从地面传来，她正紧张地转述着程野用手势比划出的简单指令。
紫悦此刻也成了半个专家。
虽然她完全不懂那些线条的意义，但她相信程野，也相信自己的朋友。
听到紫悦的声音，云宝黛西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她紧绷着翅膀的肌肉，精确地维持着身体的姿态，分毫不差地抵达了俯冲的最高点。
这个切入点，也和她以往凭感觉选择的位置大相径庭。
“就是现在！”
程野的手猛地向下一挥。
“俯冲！”紫悦立刻大喊。
云宝黛西没有丝毫迟疑，收拢翅膀，身体如同一颗炮弹，朝着地面上标记的那个虚拟点，垂直切入。
速度在瞬间被拉升到了极致。
空气在耳边尖啸，翅膀下的气流变得异常狂暴，甚至能感受到细微的灼热感。
她感觉自己正冲向一堵无形的墙壁。
“就是这里！”
云宝黛西调动起全身的力量，准备冲击那层她既熟悉又憎恨的屏障。
然而，预想中那“轰”的一声、响彻天际的巨响，并未出现。
只有一声沉闷的“噗”。
一道模糊的、不够凝实的彩虹能量波，从她的身上一闪而逝。
像一个没吹起来就破掉的肥皂泡，迅速消散在了空气中。
她失败了。
终究还是失败了。
巨大的失落感瞬间席卷了她，身体在空中一个踉跄，差点失去控制。
云宝黛西带着一丝懊恼和剧烈的喘息，降落在程野和紫悦面前。
她甩了甩头，彩虹色的鬃毛无力地垂着，蹄子烦躁地刨着地面。
她的脸上写满了复杂的情绪，既有失败的沮丧，又带着一丝疑惑。
“它没有成功，”
云宝黛西皱着眉，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甘，但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崩溃，“但是……”
她停顿了一下，努力寻找着合适的词语。
“但是，感觉不一样。”
紫悦和程野都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
“我在俯冲的时候，好像摸到了一些以前从未感受到的气流。”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思考的光芒，这与她之前纯粹依靠直觉的飞行经验，产生了剧烈的碰撞。
“它非常……顺滑。”
“就好像，好像有一条看不见的轨道在引导着我，一直到最后那个瞬间。”
“这跟平时凭感觉乱飞，完全不同。”
听到云宝黛西的反馈，程野兜帽下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这正是他所期望的结果。
第一次尝试，他并没有指望能直接成功。
他需要云宝黛西亲身体验到“科学”与“本能”的区别。
他立刻蹲下身，在图纸上用树枝重新描绘了几笔，进行微调。
“没错，云宝。你的感觉是对的。”
“那层顺滑的气流，就是我们需要的‘轨道’。”
“你的问题，出在最后脱离轨道的瞬间。”
程野用树枝指向图纸上一个新增的标记点。
“如果我们能更精确地调整你的翅膀角度，在那个瞬间……”
“再增加一点点垂直爬升的力量，利用你自己的力量去稳定激波，而不是破坏它，可能会达到更好的效果。”
云宝黛西愣愣地看着程野认真修正图纸的样子，听着他冷静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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