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低沉、都要震撼的嗡鸣声,以七星青铜棺为中心,如同水波般扩散开来。这声音并不刺耳,却带着一种直击灵魂的力量,让在场所有还活着的人,包括正在奋力抵抗锁链的大牛和老烟斗,都感到头脑一阵眩晕,仿佛灵魂都要被这声音从躯壳中震出来。
时间凝固的错觉只持续了一瞬。
下一刻,那裂开的紫色石头中,猛地爆射出一股浓郁如墨的黑气!这黑气并非虚无的气体,反而像是拥有生命的粘稠液体,翻滚着,扭曲着,瞬间将整个棺床,以及棺床上的吴涯、阿芸,还有那个已成青铜茧的瘦猴,全部吞没!
黑气之中,吴涯只觉得五感尽失,眼前是一片绝对的黑暗,听不到任何声音,连怀中的阿芸都感觉不到温度,只有一种彻骨的阴寒,如同无数根冰针,刺入他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甚至钻入骨髓!更可怕的是,一股庞大、混乱、充满死寂和暴戾的意志,如同决堤的洪水,蛮横地冲入他的脑海!
“呃啊——!”吴涯发出痛苦的嘶吼,感觉自己的意识就像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这股外来的意志撕碎、吞噬。他紧紧抱着阿芸,这是他在无边黑暗和痛苦中唯一的执念。
恍惚中,他仿佛看到了幻象:尸山血海,折断的旌旗在燃烧,天空是永恒的血色,一具具扭曲的、非人非尸的怪物在匍匐嘶嚎……而在这一切的中心,是一双巨大的、毫无感情的、冰冷的青铜色的眼睛,正漠然地注视着他。
就在这时,他胸口贴身佩戴的一枚祖传的、看似普通的鱼形玉佩,突然变得滚烫!一股微弱但极其精纯的暖流,从玉佩中涌出,勉强护住了他的心脉和主要意识,让他没有立刻精神崩溃。
而这股暖流的出现,似乎激怒了那股外来的意志。黑气更加疯狂地涌入吴涯体内,与那暖流激烈交锋。吴涯的身体成了战场,时而冰冷如尸,时而滚烫如火,皮肤下仿佛有无数小蛇在窜动,血管凸起,呈现出一种不祥的青黑色。
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力在飞速流逝,意识逐渐模糊。
……要死了吗?
不甘心……阿芸……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边界,那股庞大的外来意志,似乎因为无法立刻吞噬掉那顽抗的暖流和吴涯最后的意识,发生了一种诡异的变化。它不再试图完全侵占,而是强行将一段复杂、晦涩、充满约束和奴役意味的信息流,烙印在了吴涯的灵魂深处!
同时,吴涯模糊地“听”到了一个冰冷、古老、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直接在他灵魂中响起:
“以尔之血,触吾之印;以尔之魂,承吾之契。阴阳逆乱,生死相依;半尸之体,奉吾为主……契……成……”
随着这声音的落下,吴涯感到左手掌心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仿佛被烙铁烫伤。紧接着,涌入他体内的黑气开始如潮水般退去,但不是离开,而是大部分沉淀在了他的四肢百骸,小部分则盘踞在他的丹田附近,形成了一小团冰冷、死寂的能量核心。
那庞大的意志也如退潮般消失,只留下一种冰冷的、若有若无的联系,仿佛一根无形的线,系在了他的灵魂深处,线的另一端,通向那具七星青铜棺的深处。
黑暗如幕布般撤去。
墓室内的景象重新映入吴涯模糊的视线。崩塌似乎停止了,那些狂暴的青铜锁链也全部缩回了墙壁内,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满地狼藉的碎石、损坏的装备,以及几滩刺眼的血迹,证明着刚才发生的惨剧。
七星青铜棺恢复了平静,棺盖上的七颗石头光芒尽失,甚至那颗被吴涯击裂的石头也看不出丝毫异样,只是颜色似乎更加暗淡了一些。整个棺椁散发着一种心满意足般的死寂。
“吴涯!吴涯!”阿芸焦急的呼唤声将吴涯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惊醒。
他发现自己还保持着扑倒保护阿芸的姿势,而阿芸正奋力从他身下挣脱出来,脸上沾满灰尘,嘴角有一丝血迹,但看起来伤势不重。她脚踝和手臂上的锁链已经消失,只留下一圈深紫色的淤痕。
“你怎么样?”阿芸扶住摇摇欲坠的吴涯,触手却是一片冰凉,让她心头一颤。
吴涯想说话,却发出一阵嘶哑的咳嗽,喉咙里一股腥甜涌上,又被他强行咽下。他感觉身体无比沉重,每一个动作都异常艰难,而且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感从骨髓深处弥漫开来,对周围温度的感知也变得异常迟钝。
他抬起自己的左手,看向掌心。那里,赫然多了一个印记!一个指甲盖大小、颜色暗红、结构复杂诡异的符文印记,正是那青铜棺上无数符文的微缩简化版!印记微微凸起,触摸上去,没有任何感觉,既不痛也不痒,仿佛天生就长在那里。
“这是……契约?”吴涯声音沙哑干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阿芸也看到了他掌心的印记,瞳孔骤缩。她立刻抓起吴涯的另一只手,手指搭在他的腕脉上。下一刻,她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吴涯的脉搏……极其缓慢、微弱,而且跳动的方式异常古怪,时有时无,冰冷得不像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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