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北风呼呼吹过,吹弯了山顶的荒草,露出洁白的羊群。
李狗蛋掩了掩身上的破烂棉袄,还是感觉山顶的风太硬,随手薅下一团羊毛塞进棉衣,才感觉好受了点。
他是一个放羊娃,替村里的古老爷家放羊。
古老爷是白石村的大财主,对李狗蛋十分看重,将古家最大的羊群交给了他。
李狗蛋也很是尽心,把这五十多只羊养得白白胖胖,远看像是一个个小猪仔。
塞外苦寒,不到十月便是一片衰草连天。
前山的草放得差不多了,李狗蛋便赶着羊群来到了后山。
这里有一条深不见底的大峡谷,断崖林立,人迹罕至,唯有谷顶的荒草长势凶猛。
李狗蛋跳上一块青石,仔细观察着四周。
村里的老人说过,大峡谷中藏着野狼,遇到荒年便会出来祸害牲畜。
只是这几年白石村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已经很久没人看见过野狼了。
但李狗蛋不敢放松警惕,时时防备着可能出现的凶险。
忽然吃草的羊群停了下来,全都朝着一个方向咩咩叫着。
李狗蛋心头一紧:
不会怕什么来什么吧?
他跳下大青石,几步穿过一片荒草,就看到两只大公羊头抵着头,又在打架了!
他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无奈……
羊群里有五十多只母羊,按说够两只大公羊折腾了。
可这两个家伙就是不知足,经常因为某只小母羊,就要打上一架。
每到这个时候,母羊们也会跟着乱叫,不知道是在助威,还是劝架。
他捡起一块石头,赶开两只大公羊,手中的牧羊鞭随手一甩,清脆的鞭声在山间回荡,惊醒了看热闹的羊群,它们才又继续闷头吃草。
李狗蛋转身往大青石走去,忽听到身后山石滚落,紧跟着一阵劲风袭来,他心知不好,就势扑倒在草丛中。
一个庞大的身影从头顶掠过,扑进了前方的荒草中。
李狗蛋爬起来就看到一头巨大的野狼,正龇着森森白牙,死死的盯着自己。
他有些恍惚:
村里老人说过,山里的野狼虽然凶残,但也就成年母羊大小,为什么这头狼这么大?
看起来比大公羊还要大上一圈!
而且它额头还有一块白毛,跟普通野狼也不一样……
在他愣神时,大野狼正踩着荒草,一步步朝他逼近。
李狗蛋有些害怕,脑子里却想起古老爷的叮嘱:
“狗蛋啊,那些羊就是你的至爱亲朋,杠杠硬的铁哥们,要好好护着它们,不能被瘪犊子玩意儿伤了,知道不?”
回头看了看那群“至爱亲朋”,李狗蛋喊了声:“快跑!”转头就开始狂奔。
害怕跑不过这些“铁哥们”,他连吃奶的劲都用出来了。
一直跑出很远,身后没了动静,他才停下来一边喘气,一边回头看去……一下子急得差点跳起来脚来!
原来羊群早被吓傻了,全都愣在原地,傻傻的看着大野狼,别说跑了,连叫都不敢叫一声。
大野狼也在打量这群傻羊,似乎在选一只最肥的,先拿来开胃。
李狗蛋虽然觉得大难临头,各凭本事,但羊群这样子,他也犯了嘀咕。
想起古老爷的嘱咐,心知羊群出了事,自己也绝讨不到好,李狗蛋咬牙捡起一块石头,朝大野狼丢了过去。
每一个好羊倌都有一手丢石块绝技,李狗蛋也不例外。
虽然隔得远了些,还是打中了大野狼的头,打得它嗷呜一声惨叫,转身朝李狗蛋追来。
李狗蛋只好继续转身狂奔!
跑了几步他就发现,大野狼绕了个圈子,封住了他的走位,似乎要将他逼向大峡谷,那里刚好有一处断崖。
李狗蛋心头暗骂,也只得硬着头皮转向断崖飞奔。
没想到仅仅几个呼吸间,大野狼便追了上来。
李狗蛋想要转身冲向山顶,大野狼已伸出前爪狠狠拍在了他的背上,拍得李狗蛋人仰马翻,一直滚到断崖边才停了下来。
山石撞破了李狗蛋的头,鲜血铺满了他的脸,后背更是剧痛难忍。
他低头看了看身旁的断崖,刀削斧刻,深不见底,忍不住一阵后怕。
抬头就看到一只小羊羔刚好挡在身前,正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心头顿时一动……
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李狗蛋看了一眼大野狼,抱起小羊羔沿着断崖朝山顶跑去。
大野狼似乎没想到李狗蛋这么能跑,一声长嗥,几步赶上,后腿猛地一蹬,飞身朝他扑了过去。
李狗蛋听到身后的风声,拎起小羊羔的一条后腿,用尽全力朝大野狼砸了过去,就势摔倒在地,躲过了大野狼的致命一扑。
只听嘭的一声,小羊羔正好砸中了大野狼,砸得它身形一歪,居然直直扑下了断崖。
大峡谷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嗥叫,惊起一群山鸟,扑棱着翅膀飞上了天空……
李狗蛋忍着背部的剧痛,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扭头看了看小羊羔,虽然浑身发抖,但应该没受什么伤,不由长长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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