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拼死拼活地去改变未来……这个未来，真的会变好吗？”
空旷的、刚刚被全息投影技术伪装成高科技办公室的毛坯房里，林渊那充满了疲惫与迷茫的问话，久久回响。
回答他的，不是温暖的鼓励，而是逻各斯一如既往的、冰冷刺骨的逻辑。
全息屏幕亮起，被分割成两半。
左边，是天河战役的原定轨迹。画面中，密集的饕餮十字光刃如雨点般落下，没有任何有效组织的抵抗，城市在几小时内化为一片火海，平民伤亡的数字，以一种触目惊心的方式疯狂向上滚动。
右边，是经过林渊干预后，逻各斯重新推演出的“新未来”。城市同样在燃烧，但明显有数个区域的抵抗异常顽强，疏散通道在混乱中勉强维持着运作，那触目惊心的伤亡数字，滚动速度明显慢了一些。
【“好”或“坏”，是基于主观情感的低效价值判断。】逻各斯的声音响起，【从数据角度分析：你的行为，已将天河战役中，平民的初始理论生存率，由0.0017%提升至0.024%。】
【你拼死拼活的意义，就在这0.0223%的差值里。】
【它很小，小到微不足道。但对于那些身处其中的人来说，】逻各斯停顿了片刻，屏幕上，一个原本会被炮火覆盖的小女孩，在新轨迹中被一名军人拉进了防空洞，【那就是全部。】
林渊看着那定格的画面，久久无言。
0.0223%吗？
他苦涩地笑了笑，那股盘踞在心头的迷茫和无力感，似乎被这冰冷但无比真实的数据给驱散了不少。是啊，他不是救世主，他现在能做的，只是让这个该死的世界，在坠入深渊时，能稍微慢那么一点点而已。
“行吧，我接受这个设定。”林渊伸了个懒腰，强行振作起来，“更新一下另外两条任务线的进度。”
【“引路人”计划进展顺利。目标“刘闯”已绑架巨峡大学计算机系副教授王德发，并在人身威胁下，令其在三小时内破解了第一层密码。】
林渊：“。。。。。。。”
【根据最新的心理侧写，王教授在经历了初期的恐惧后，因看到了“教科书”中部分超前的算法思想，学术研究欲被激发，正在主动尝试破解第二层密码。他甚至表示，这是他职业生涯中遇到的最有挑战性的课题。】
“人才，都他妈是人才！”林渊捂住了脸，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个魔幻的现实了。
【“英雄救美”计划后续已推送。目标“叶清影”已接受计划，正在按图索骥，准备于后天对‘鬼首’组织及家族叛徒进行反杀。详细作战方案正在进行最终推演，指挥官（您）只需在关键时刻，提供几个不要出现C级失误的指令即可。】
听着逻各斯那毫不留情的嘲讽，林渊嘴角抽了抽，决定自动忽略。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到和苏半夏约定的时间了。
夜晚七点，天启大厦42楼，“守望者科技”公司。
这里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空旷的毛坯房。在全息投影技术的伪装下，简约的玻璃幕墙、充满未来感的办公隔间、前台那缓缓旋转的公司LOGO，都让这里看起来像个真正的、位于科技前沿的新锐企业。
林渊换上了一身干净的便服，坐在主位上，安静地等待着。
门口，传来了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音。
苏半夏来了。
她依旧是一身干练的白大褂，鼻梁上架着那副薄薄的金属框眼镜。但和上次不同的是，她眼中不再有丝毫恐惧和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属于科研人员在面对世纪难题时的专注与锐利。她的手里，提着一个装满了精密仪器的手提箱。
“林先生。”她开门见山，声音清冷而直接，“或者，我应该称呼你为别的什么？”
“叫我林渊就好。”林渊示意她坐下，“我的另一个名字，你可以称之为‘守望者’。”
苏半夏将手提箱放在桌上，打开，露出了里面的脑电波探测仪和各种生理指标传感器。“我不相信神棍，也不相信末日预言。我只相信可观测、可重复的实验。我需要再次进入你所说的那个‘数据流’，但这一次，我要带着我的仪器，记录下我大脑的全部变化。”
“可以。”林渊点了点头，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但在开始之前，我需要让你明白一件事。我找你，不是为了治疗我的‘病’。而是因为，你是那个能治好这个‘世界’的病的人。”
-
他从背包里拿出了那个银色的“克莱因瓶”投影仪，平静地看着苏半夏。
“上一次，我让你看到了灾难。这一次，我让你看看你自己。”
嗡——
当冰冷的数据探针再次与大脑皮层链接时，苏半夏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然而，这一次的体验，却和上次截然不同。
依旧是天河战役那地狱般的场景，但她不再是那个漂浮在半空、无能为力的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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