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让她做什么?她该怎么应对?
她心里有点没底。跟萧绝打交道,就像在摸黑过河,不知道下一步是平地还是深坑。
可是,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第二天,云清浅还是像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在柳氏和云清瑶面前,依旧是那副怯懦好拿捏的样子。云清瑶还故意在她面前炫耀新得的首饰,她也只是低着头,小声附和着“真好看”。
忍。现在还得忍。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她早早打发青鸾去睡,说自己累了想清净。等外间没了动静,她躺在床上,听着更夫敲过了三更。
子时到了。
她悄悄起身,披上一件深色的旧外衣,头发也没梳,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溜出了院子。
夜里很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她尽量挑着阴影处走,心跳得像打鼓。幸好一路上没遇到巡夜的护卫,大概也觉得这后院偏僻,没什么好巡的。
很快,她就看到了那片黑黢黢的竹林。月光被竹叶割得粉碎,洒在地上,光影斑驳。
竹林深处,似乎站着一个人影。
她停下脚步,吸了口气,才慢慢走过去。
走近了,看清了。果然是萧绝。
他今天换了一身墨色的常服,几乎要融进夜色里。脸上没什么表情,负手站在那里,好像等了一会儿了。月光照在他侧脸上,线条冷硬。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像带着实质的重量。
“来了。”他开口,声音不高,在这寂静的竹林里显得格外清晰。
云清浅在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站定,点了点头,没说话。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叫“王爷”?似乎不合适。直接叫“萧绝”?她不敢。
萧绝打量了她一下,看到她眼底淡淡的青黑,知道她这一夜一天恐怕都没休息好。
“看来云五小姐,是做出选择了。”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我还有别的选择吗?”云清浅抬起头,看向他。月光下,她的眼睛很亮。
萧绝似乎极轻地笑了一下,转瞬即逝。“聪明人通常活得久一点。”
他往前走了两步,离她更近了些。他身上有股淡淡的冷松香气,混在竹叶的清新气味里,有点好闻,但也带着压迫感。
“既然合作,规矩要先说清楚。”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第一,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要问为什么,也不要自作聪明。”
“第二,你需要什么帮助,可以提,但我会判断有没有必要。”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的眼神骤然变冷,像淬了冰,“若背叛,或走漏半点风声……”
他没把话说完,但云清浅清楚地感受到了那股杀意。她后颈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我不会背叛。”她迎着他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因为我比你更想活下去,也更想……看着某些人付出代价。”
她这话说得有点大胆,带着点她平时绝不会显露的狠劲儿。
萧绝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好像,有点小看这个小庶女了。
“很好。”他点了点头,“希望你能一直记住今天的话。”
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像是竹管的东西,递给她。“拿着。”
云清浅接过来,入手冰凉,像是金属做的,却做得跟真正的竹节一模一样,上面还有细小的孔洞。
“这是‘竹笛’,”萧绝解释,“需要联系我,或者遇到紧急情况,找个没人的地方,对着小孔吹气,它不会发出声音,但我的人能听到。附近自会有人接应。”
云清浅紧紧握住那根冰凉的“竹笛”,心里安定了些。有了这个东西,总算不是完全被动地等他来找了。
“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萧绝继续说,“留意镇国公书房来往的信件和客人,尤其是来自北边边军的。记住关键的人名、时间,或者他们谈话里提到的关于粮草、兵力调动的内容。”
云清浅心里一惊。北边边军?那是父亲掌管的势力范围。萧绝这是在查她父亲?还是查边军?
她压下心头的疑问,想起他说的第一条规矩——不要问为什么。
“我……我尽量。”她说的是实话。她一个不受待见的女儿,想接近父亲的书房,探听这种机密消息,难度太大了。
“不是尽量,是必须。”萧绝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却带着极强的压力,“我会给你创造机会。三天后,镇国公会在家中设小宴,招待几位军中旧部。到时候,你想办法出现在附近。”
云清浅愣住了。他连父亲三天后设宴都知道?还对府里的动向这么清楚?
这个男人,到底在镇国公府埋了多少眼线?
她背后升起一股寒意。
“我知道了。”她低声应下。
“嗯。”萧绝似乎对她的顺从还算满意。他看了她一眼,忽然又问:“膝盖还疼么?”
云清浅又是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即又赶紧摇头。
萧绝从怀里掏出另一个更小一点的瓷瓶,扔给她。“拿去,比上次的效果好些。”
云清浅手忙脚乱地接住,捏着那个温润的小瓶子,心里那种古怪的感觉又来了。他一边用死亡威胁她,一边又给她送药。
“谢……谢谢。”她小声说。
萧绝没理会她的道谢,抬头看了看天色。“回去吧,小心点。”
云清浅如蒙大赦,赶紧把瓷瓶和“竹笛”小心收好,转身就想走。
“等等。”他又叫住她。
她脚步一顿,紧张地回过头。
月光下,他的眼神深邃难辨。
“记住,云清浅,”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从你接下竹笛的那一刻起,你的命,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了。”
说完,他身形一闪,便消失在茂密的竹影之后,仿佛从未出现过。
云清浅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竹林,只觉得夜风吹在身上,格外的冷。
她摸了摸怀里那两样东西,一根能救命也能催命的“竹笛”,一瓶治伤的药。
她的命,不是她一个人的了。
是啊,卖给这个叫萧绝的男人了。
她攥紧了手心,指甲掐得掌心生疼。
然后,她转过身,沿着来时的路,小心翼翼地往回走。
脚步很轻,却异常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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