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骸镇”的深层指挥中心,空气凝固得仿佛能砸出冰碴。全息投影上反复播放着信标战场最后几分钟的画面,尤其是巴斯特化身出现、抬手湮灭暗影眷族、以及最后那意味深长一瞥的片段。技术部门试图分析那翡翠眼眸中蕴含的每一丝能量波动和情绪信息,结果却只有一片令人不安的“无法解析”。
“巴斯特……这位通常只对‘优雅的混乱’或‘有趣的秘密’感兴趣。” 一位研究古神行为学的老顾问声音干涩,“祂的主动介入,性质难辨。可能是觉得奈亚拉托提普引发的这场闹剧过于粗俗,玷污了祂眼中的‘戏剧美学’,所以随手清理。也可能是……对零这个‘变量’本身,产生了超过‘好奇’范畴的‘兴趣’。”
“无论是哪种,都意味着我们被卷入了更深的漩涡。” 辉石揉着刺痛的太阳穴,眼下的阴影浓重,“哈斯塔在记录,奈亚在布局,巴斯特在观望……零就像一块被扔进深潭的石头,涟漪已经扩散到我们无法预测的层面。” 他看向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零,“你的感觉?”
零闭着眼,灵魂深处,那片“否定”的冰冷,与巴斯特残留的、那一丝幽暗静谧的气息,形成了诡异的对比。他没有感觉到直接的恶意,但那种被更高层次存在随意“处置”现场的感觉,比直接的威胁更让人心悸。
“祂在提醒我,”零缓缓开口,声音沙哑,“提醒我,我的‘麻烦’已经达到了足以让祂们亲自‘插手’(哪怕只是随手)的程度。我不再是远处一个有趣的‘观测点’,而是舞台上已经开始影响‘剧情’的‘角色’。下一次,或许就不会只是‘清理场地’那么简单了。”
“我们必须加快‘平衡之楔’的研究。” 灰烬的机械眼红光恒定,“零的灵魂创伤数据在巴斯特出现后,有微弱但确实的波动加剧。外部的‘关注’本身,似乎也在对他造成压力。”
专项小组的报告很快呈上。“平衡之楔”的编织理论可行,但实践障碍巨大。
“秩序之尘:需要从一个强大且完整的‘旧印’或类似秩序源头提取。我们目前接触过的,要么太弱,要么已被污染。信标那个等级不够,且刚刚被‘标记’,可能已引起未知存在的注意,不宜再动。”
“混沌之息:必须在稳定的维度裂隙边缘采集,过程极度危险,需要精确的时空定位和防护。”
“存在之锚:需要零提供与他自身存在绑定最深的一段‘记忆’或‘情感’精粹。剥离过程会对精神造成二次创伤,且必须确保其纯粹性,不能夹杂碎片侵蚀的‘虚无’。”
“虚无之引:从零灵魂的‘空洞’边缘剥离……这是最危险的一步。需要零在极度清醒的状态下,引导碎片力量与‘棱镜’结构配合,像外科手术般精确地切下一小片‘被否定的存在边缘’。成功率无法预估,失败可能导致空洞扩大,灵魂加速崩解。”
每一样材料都如同天堑。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
就在众人为如何跨过这些天堑而头痛不已时,一份意外的“礼物”,被送到了“遗骸镇”最外层的匿名接收点。
那是一个看似普通的金属筒,筒身没有任何标识。经过重重扫描和谨慎开封,里面是一卷用某种未知生物皮鞣制而成的、触感冰凉柔韧的卷轴,以及一小瓶密封的、泛着暗金色泽的粘稠液体。
卷轴打开,上面是用一种暗红近黑的“墨水”书写的、不属于任何已知现存文明的文字。但当零的视线落在上面时,那些文字仿佛活了过来,自动在他的意识中“翻译”成他能理解的信息——并非语言翻译,而是直接的概念传递。
这是一份“编年史”的片段,记录的正是“腐根行动”中,零在腐烂林地地穴深处,以“否定”之力摧毁“污秽之种”,并与阿布霍斯残留意志、以及体内碎片记录的诸多古神“概念残影”发生冲突的详细过程!
记录之详尽,远超“守望者”的任何报告。它甚至描述了零灵魂深处碎片与哈斯塔、巴斯特、纱瓦尔约斯、阿布霍斯等存在的“概念残影”产生共鸣与对抗时,那些无形冲突的“涟漪”在更高维度引发的细微扰动。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史官,从极近的距离,用超越物质感官的方式,“记录”下了这一切。
而记录所用的“墨水”气息……零感到一阵熟悉的寒意。是哈斯塔!那份冰冷、客观、不带感情的观察质感,与在“褪色画廊”感受到的一模一样!
卷轴的末尾,还有一段附加信息:
“观测记录副本,馈赠于变量‘零’。此段‘历史’因变量介入而显化,颇具研究价值。‘平衡之楔’所需之‘混沌之息’,其稳定采集坐标之一,已标记于卷轴背面星图。此为‘剧场’赠予‘演员’的有限道具,以鼓励更精彩的后续演出。(注:坐标真实性已验证,但安全与否,属于演出风险范畴。)”
而那一小瓶暗金色液体,经过灰烬的初步分析,蕴含着一种极其稳定、高度浓缩的“秩序”属性,纯度远超他们见过的任何“旧印”残留物!旁边附有极小字的说明:“秩序之尘(提纯样本)。交易预付款,来自一位欣赏‘变量’顽强生命力的匿名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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