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条茜的房间里,空气中弥漫着模型胶水和塑料碎屑的刺鼻气味,窗帘紧闭,只有电脑屏幕散发出的幽光勉强照亮杂乱的桌面。
茜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盯着手中那个刚刚成型、细节粗糙的怪兽模型,毫无新意,甚至有些丑陋——与她早期那些倾注了憎恨与创意的杰作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她拿起手边的美工刀,粗暴地在模型表面划了几道深浅不一的痕迹,算是纹理。
然后,她随手将模型扔在桌面上一个画着复杂电路图的金属基座上,有气无力地对着空气说了一句:“喂,亚历克西斯,搞定了,实例化吧。”
房间里阴影蠕动,亚历克西斯·凯利夫优雅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凝聚,瞥了一眼那个毫无亮点的模型,金属质感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哦呀?小茜啊,这就是你最新的作品?未免太过质朴了些,比起之前那些充满艺术性的造物,这只看起来就像是即将淘汰的残次品。”
茜头都没抬,用沾着颜料的手指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麻木:“随便了反正造出来也是被打烂的命,长得帅一点和丑一点有区别吗?过程都一样,结果也一样,没劲。”
她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爱咋咋地的彻底摆烂气息。
亚历克西斯并没有立刻实例化那个粗糙的模型,而是仔细审视着茜,眼前的少女,失去了最初的疯狂和掌控欲,也褪去了短暂出现的挣扎和愧疚,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虚无和倦怠。
就像一个玩腻了玩具的孩子,连破坏都提不起兴趣。
“呵呵……。”
亚历克西斯发出低沉的笑声,但这次,笑声里少了以往的蛊惑和欣赏,多了一丝评估和权衡。
“我的小造物主,您这幅模样,可真是令人担忧啊,如果连创造和毁灭都无法激起您的热情,那您对这个世界而言,价值又在何处呢?”
他像是在问茜,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一个失去了欲望和动力的神,还能称之为神吗?或许是时候考虑一下,是否需要寻找一位更有活力的合作者了?”
这个念头在他心中一闪而过,但没有表露出来。他需要再观察一下,看看这个已经出现裂纹的棋子,是否还有挽回或者利用的余地。
最终,他打了个响指,桌面上那个粗糙的怪兽模型发出微光,数据流缠绕,瞬间膨胀、实例化,消失在现实中,被投入了虚拟的杜鹃台世界。
但无论是茜还是亚历克西斯,都对这头怪兽的命运漠不关心,茜打了个哈欠,重新缩回椅子,仿佛一切与她无关。
亚历克西斯的身影缓缓融入阴影,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那么,祝您的新玩具玩得愉快,我亲爱的造物主……希望您还能找回一点乐趣。”
虚拟世界,杜鹃台市,旧货店地下室。
距离梦魇怪兽被击败已经过去了一周,城市恢复了那种令人不安的正常,但一种新的焦虑感在古利特同盟,包括艾克斯和沈夜中蔓延。
因为新条茜,那个一切混乱的源头,已经整整七天没有露面了,没有新的怪兽,没有挑衅,甚至连一点异常的能源波动都探测不到。
“新条同学已经一周没来学校了。”
宝多六花打破沉默,语气带着担忧,她擦拭着电脑的屏幕,动作有些心不在焉,这种彻底的消失比持续的袭击更让人不安。
“不只是没来学校,是彻底没动静了。”
内海将推了推眼镜,看着屏幕上平稳到诡异的城市监控数据。
“就好像她突然对这个世界失去了兴趣一样。”
这种失去目标的感觉让他这个自封的战术分析师浑身不自在。
几天前,这种不安达到了顶点,在裕太的提议和大地的赞同下,他们决定主动出击,去拜访新条茜在虚拟世界中的家。
沈夜当时嗤之以鼻,但还是被大地半拉半拽地跟了去——用大地的话说,“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万一有陷阱呢?”
到地方后按门铃无人应答,沈夜早就没了耐心,直接抬脚,砰地一声踹开了看似坚固的房门,门内并非预想中的少女闺房,而是一片令人瞠目结舌的景象!
没有家具,没有装饰,甚至没有地板和天花板,眼前是堆积如山的数据残骸,它们无序地堆叠、延伸,形成类似山川、峡谷、甚至扭曲城市轮廓的诡异形态,一直蔓延到视野尽头,仿佛整个杜鹃台世界底层代码的垃圾场或坟场。
空气中弥漫着细微的、如同收音机杂音般的滋滋声。
“这是什么?”
裕太震惊地看着眼前超现实的景象。
内海蹲下身,小心地触碰了一下一块类似岩石的数据堆,手指轻易地穿了过去,激起一圈涟漪。
“这不是实体,是纯粹的数据堆积,新条同学根本不在这里,或者说,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家,只是一个废弃的数据存储区?”
他得出了结论,声音带着挫败,“我们连她躲在哪里都不知道,现在连她唯一的据点都是假的,这下真是连行动的目标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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