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严将敖别这副被理查德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轻而易举完全压制住的模样尽收眼底,心里的疑云非但没有散去,反而剧烈地翻腾起来,如同风暴前夕的海面。
就这副在理查德面前毫无招架之力、被管得服服帖帖的样子,实在难以将他与“内鬼”二字联系起来,更何况堂堂同济堂堂主想要对付他一个没人权的人造人恐怕易如反掌。刚才那个一闪而过的、关于敖别和理查德可能暗中勾结的念头,此刻在郑严看来荒谬得可笑,如果二人这样的相处是常态的话,那理查德对敖别的掌控几乎是全方位的,从言语到神态,再到那无形的气场压制……难道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两种可能性在他脑海里疯狂拉锯,他站在理智与直觉的天平中央,被两种截然相反的结论撕扯着,哪一边都似乎有迹可循,哪一边又都难以完全确信。
理查德将郑严脸上那细微的表情变化和长久的沉默看得一清二楚,他心中那股因阿海对郑严特殊态度而起的酸涩不爽感,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一圈圈扩大,但理查德是谁?他面上不仅没有丝毫流露,反而露出了一个更具包容力和亲和力的微笑,仿佛一位耐心引导迷途者的长者,他沉稳地向前一步,姿态优雅而富有掌控力,将话语权牢牢握在手中。
“看来郑先生暂时没有更具体的提议,”理查德的声音平稳地推进,如同铺设好的轨道,“那么,为了伤员的安全和整体效率考虑,就按阿海最初的提议,由他亲自送我们一程。”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在郑严和敖别之间扫过,带着一种大局为重的考量,“同济堂的车辆调度需要时间,而且目标可能更大,不如阿海亲自接送灵活机动,我五分钟前发的短讯,现在他就站在这里了,论效率,这才是最优选。”这番分析合情合理,几乎让人无法反驳,又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捕捉的不赞同,如同一位长辈看到叛逆的儿子在无理取闹,虽然理解,但必须指出其不妥。“只是,”理查德的语气依旧平和,却像在柔软的丝绸里藏了一根细针,“郑先生似乎对阿海格外的不放心,或者说,有一些特别的要求?”
他巧妙地、近乎是轻描淡写地将郑严那尖锐的态度转化为了一个模糊的“不放心”,仿佛郑严只是在针对敖别个人闹别扭,而非基于什么实质性的安全威胁,这份言语上的“降级”处理,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和暗示——你在小题大做。
郑严被理查德这绵里藏针、步步为营的话语堵得胸口发闷,他看着敖别那副想靠近又不敢、想解释又不能的可怜样,再想到躺在半截车厢内的爱德华,以及他们此刻的处境,虽然他并不在乎这些人类,但和敖别打交道,哪怕是他都知道不能闹得太难看。
“行。”郑严深吸一口气:“就按你说的,让他送。”
理查德眼底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解气,面上依旧是那副稳重可靠、值得信赖的模样,微微颔首,姿态从容不迫:“明智的选择。”
郑严紧接着补充,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但是,只能送到最近的、有公共交通的枢纽点,到了车站,我们自己买票,坐火车或者长途汽车去东西交界,之后的事,不准你再插手,一步都不准,敖别。”
敖别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放松下来,这件事到了这一环已经算是过去了,他看向理查德,对方那带着无形重压的目光正落在他身上,又让他下意识挺直了脊背,试图重建自己的威严:“好。”
理查德看见阿海那堪称自欺欺人的尊严架子,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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