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的第一场雪是在后半夜悄无声息落下的。苏沐雪是被窗纸外簌簌的响动惊醒的,睁眼时天刚蒙蒙亮,窗棂上已积了层薄薄的雪,像谁撒了把碾碎的珍珠。她披了件厚棉袄起身,棉袄领口还沾着去年的忆魂木叶碎屑——那是楚嫣然帮她缝补时,故意塞进棉花里的,说“带着林子的气,睡得安稳”。
推开门,院外的景象让她轻轻“呀”了一声。昨夜刚搭好的竹棚已经裹上了层白绒,油布边缘垂下的冰棱在晨光里闪着光,像串透明的风铃。祭坛方向传来竹扫帚划过雪地的“沙沙”声,她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走过去,正见楚嫣然裹着件军绿色旧大衣,手里挥着根丈长的竹竿,正往竹棚顶上捅雪。竹竿敲在油布上发出“咚咚”响,雪块顺着棚顶的弧度滑下来,在地上堆成小小的雪山,楚嫣然的鼻尖冻得通红,呼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雾。
“醒了?”楚嫣然回头时,发梢沾着的雪粒簌簌落下,“刚去药圃看了,林小子带着药童们在扫雪,说怕待会儿送草药的车打滑。你看那挡风墙——”她用竹竿指了指不远处,林家药童们正往新砌的石墙上糊泥,墙头插着几束晒干的驱虫草,风一吹,药香混着雪气漫过来,“林小子说这墙得糊三层泥,混着草木灰和碎忆魂木屑,来年开春都不会裂。”
苏沐雪走到竹棚边,透过预留的三寸空隙往里瞧。棚下的忆魂木幼苗比昨日又抽了半寸新叶,叶片上沾着星点雪粒,却依旧挺得笔直,像憋着股劲在跟寒冬较劲。她从布包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晒干的忆魂木叶粉末,小心翼翼地撒在棚脚的泥土里——这是林峰教的法子,说雪天用木叶末围着根须,能防冻,“就像给幼苗裹了层贴身的暖衣”。
“族叔让人送了两车炭火来,在灶房后堆着呢。”她拍了拍手上的粉末,雪落在手背上,凉丝丝的却不刺骨,“等会儿烧点热水,泡点木叶茶?老木留下的那罐茶叶,我找着了,就藏在他木屋的炕洞里,用油纸包了三层。”
楚嫣然刚捅完最后一块积雪,直起身时腰“咔”地响了一声,她龇牙咧嘴地揉着腰:“昨天帮着搭药圃的篱笆,弯腰捆了一下午藤条,现在胳膊都抬不起来了。不过你看那篱笆——”她指向林边,楚家铁匠铺的伙计们正往篱笆桩上缠铁链,链环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炉温,“我爹说雪天野兽爱往林子里钻,缠上铁链,再凶的熊瞎子也撞不开。”
说话间,林峰带着两个药童踩着雪过来了。药童们扛着捆干枯的蕨类草,正往竹棚周围的雪地上铺,草叶间还夹杂着些驱虫草,是怕夜里有蛇虫钻进棚子。林峰手里捧着个粗陶瓮,瓮口冒着白气,走到近前时,能闻到浓郁的姜枣香:“刚在药庐熬的,加了点忆魂木的根须,驱寒最管用。”他把陶瓮递给苏沐雪,指尖冻得发红,指节处还有道新划的伤口——是昨夜给药圃翻土时,被冻土下的碎石划的。
“慢点喝,烫。”苏沐雪接过陶瓮时,触到他袖口沾着的雪,已经化成了水,“药童们说你后半夜就起来扫雪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不着。”林峰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个用油布层层裹着的东西,“刚才去看老木化成的那棵忆魂木,发现树洞里积了半洞雪,掏雪的时候摸到个硬东西,你们猜是什么?”
楚嫣然抢过陶瓮先灌了一大口,烫得直吐舌头,含糊不清地说:“别卖关子!是不是老木藏的酒?上次在泉眼边找到的茶碗,碗底都有酒渍呢,我闻着像林家酿的松子酒。”
林峰解开油布,露出个巴掌大的木牌。木牌是用忆魂木心做的,呈深褐色,上面刻着只歪歪扭扭的鹰,鹰爪下抓着朵雏菊,旁边还画着棵小松苗——正是三族图腾的简化版,刻痕里嵌着细碎的雪粒,在晨光里闪着光。木牌边缘已经磨得发亮,显然被人摩挲过无数次,背面刻着行小字,是老木那手辨识度极高的歪字:“雪落时,见新苗,如见故人。”
“是老木的字!”苏沐雪指尖抚过刻痕,这字迹和《忆魂林记》里夹着的枯叶笔记一模一样,连“故”字最后一笔的弯钩都透着股执拗,“他肯定是去年雪天藏的,说不定早就料到我们会来。”
楚嫣然把木牌抢过去,用大衣袖子擦了擦上面的雪,忽然“咦”了一声:“你看这鹰的翅膀,刻得跟我爹给我的那把风刃一模一样,连刃尖那个小缺口都对上了。”她忽然往忆魂林深处望了一眼,雪后的林子像被裹在白布里,只有最高的几棵忆魂木露出深褐的枝干,“说起来,仲裁者昨天来送炭火时说,老木生前总爱在雪后去云崖,说那里能看见整个林子的雪顶,像铺了层银被子,还说‘雪把林子盖得严实,就像把心事藏得稳妥’。”
“那今天去云崖看看?”苏沐雪眼睛亮了亮,晃了晃别在腰间的《忆魂林记》,封面上已经沾了点雪,“正好把雪天的幼苗画下来,老木不是说‘年轮里得记着雪的样子,才算完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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