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清走后,江知梨在院子里站了片刻。
她转身回屋,云娘跟进来,低声说宫里来了人,是沈棠月的贴身宫女,带了口信。
江知梨坐下,端起茶杯,没喝。
“小姐被贵妃叫去对质,说她偷了凤钗。”
云娘声音压得很低,但字字清晰。
江知梨放下杯子,指尖在桌沿轻轻一点。
心声罗盘响了。
【诬陷者乃贵妃心腹】
十个字,短促,冰冷。
她抬眼看向云娘:“人现在在哪?”
“还在贵妃宫中,跪着。贵妃不让走,也不见皇帝。”
江知梨站起身,披上外衣。
“备马。”
云娘急道:“夜里入宫不易,得走通禀流程,怕来不及。”
“我不走正门。”江知梨走向门口,“你去周伯那,把去年我让他收着的那枚令牌拿来。”
云娘愣住。“您要动用先帝赐的通行令?”
“不是动用。”江知梨回头,“是借个道。”
一刻钟后,一匹黑马从别院后巷疾驰而出,直奔宫墙西角。
守门侍卫拦下她时,江知梨只掏出一块铜牌,递过去。
侍卫看了一眼,脸色微变,低头放行。
宫道长而直,两旁灯影稀疏。她一路穿廊过殿,脚步未停。
到了贵妃所居的昭宁宫外,守门宫女拦住她。
“贵妃歇下了,不见客。”
江知梨不答,只盯着她。
那宫女被看得发毛,往后退了半步。
下一瞬,江知梨已绕过她,推门而入。
殿内烛火未熄,贵妃坐在主位,一身朱红宫装,头戴九凤冠,神情冷厉。
沈棠月跪在中央,背脊挺直,脸上没有泪,也没有慌。
江知梨走到她身边,蹲下,伸手抚了抚她的发。
“疼吗?”
沈棠月摇头。
江知梨点头,站起身,看向贵妃。
“我女儿为何跪着?”
贵妃冷笑。“她偷了我的凤钗,证据确凿,还敢问?”
“证据?”江知梨反问,“在哪?”
“搜出来了,在她寝殿妆匣夹层。”
“谁搜的?”
“我的人。”
江知梨笑了。“那你的人,也该让我看看吧。”
贵妃挥手,一名宫女捧着锦盒上前,打开,里面是一支金丝点翠凤钗,珠光流转。
江知梨没碰,只看了一眼。
心声罗盘又响。
【凤钗是假的】
五个字。
她收回目光,看向那宫女。
“你是贵妃的心腹?”
宫女低头不语。
江知梨忽然出手,银针一闪,扎进她手腕。
宫女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你说不说?”
“我……我不知道……”宫女挣扎。
江知梨再扎一针,位置更深。
“我说!我说!”宫女哭喊,“是贵妃命我藏的!那凤钗本就是假的,真的一早就不在宫里!”
殿内瞬间死寂。
贵妃猛地站起,指节敲在案上,发出重响。
“贱婢胡言!拖下去杖毙!”
两名侍卫冲进来,架起宫女就往外拖。
江知梨没拦。
她只看着贵妃。
“贵妃,这局设得不好。”
“什么局?”贵妃咬牙。
“你想毁她名节,让她无法再伴驾,好替你女儿腾位置。”江知梨声音不高,“可你忘了,她不是靠美貌留下的,是靠才学。皇帝赏识她,是因为她写的策论合他心意。你毁她名声,只会让皇帝觉得你心窄。”
贵妃脸色变了。
“你少在这里搬弄是非!今日之事,自有圣裁!”
“圣裁?”江知梨往前一步,“你现在连皇帝的面都见不到。他昨夜宿在文华殿,批折子到天明。你不敢报,因为你清楚,这事经不起查。”
贵妃嘴唇发白。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外命妇,敢闯我宫门,辱我宫人?”
“我是她母亲。”江知梨站得笔直,“也是侯府现任主母。你动她,就是动我江家血脉。你要战,我不避。”
贵妃盯着她,眼神狠厉,却有一丝藏不住的动摇。
她忽然笑了。
“好,好一个护犊子的母亲。可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偏偏在我女儿要入宫伴读前出事?你挡的,不只是我一个人的路。”
江知梨没动。
“所以你是冲着权来的。”
“不然呢?”贵妃冷笑,“你以为我在乎一支凤钗?我在乎的是谁能在皇帝面前说话!你女儿日日陪读,早晚得宠,我女儿怎么办?等她老了,被丢在偏殿?”
“那你大可让你女儿也来陪读。”江知梨说,“凭本事留下。何必用这种下作手段?”
“下作?”贵妃怒极反笑,“你懂什么?在这宫里,谁干净?你侯府当年不也是踩着别人上位的?你如今装什么清高?”
江知梨沉默片刻。
“你说得对。我不清高。我只想护住我的孩子。你可以恨我,可以斗我,但别碰她。她才十七岁,还没见过真正的风雨。”
贵妃盯着她,忽然开口:“那你退出。交出她在宫里的所有文书往来,让她即刻离宫。我可以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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