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像是无数只蚂蚁在啃食骨头,钻心刺骨的疼。
林晚躺在惨白的病床上,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和死亡混杂在一起的气味。她费力地转动眼球,视野里是模糊的天花板和不断滴落液体的吊瓶。
2025年,她三十八岁,骨癌晚期。
护士刚给她打了一针,但那点剂量早已无法压制深入骨髓的剧痛。在半梦半醒的混沌中,她的一生像一场快进的黑白默片,在眼前反复上演。
十八岁,她是省队的骄傲,一颗冉冉升起的短跑新星。那年夏天,她拼着肌肉拉伤的风险,在全国青年锦标赛上夺得了一枚银牌。两万块的奖金,她还没焐热,就被母亲王秀兰一把拿走。
“小晚,你弟弟马上要上初中了,得买个好点的电脑,不然学习跟不上。”
那时候的林晚,还天真地以为这是对弟弟的投资。她点头,看着那笔钱变成了一台最新款的电脑,林浩的欢呼声响彻了整个家属院。而她,只能在队医那领两贴最便宜的膏药。
二十岁,一场意外的跟腱断裂,终结了她的运动员生涯。她拿着省队给的五万块伤退补偿款,像个被宣判死刑的囚犯,茫然地回到那个家。
父亲林建国接过那张存折,脸上挤出几丝虚伪的关切:“小晚啊,在家好好养伤,钱我们先替你存着。你弟弟也大了,谈了个女朋友,准备买房,这钱正好当个首付。”
她在那一刻,好像听见了心脏碎裂的声音。
弟弟林浩搂着女朋友,从她身边经过时,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不屑地哼了一声:“一个瘸子,还能干啥,这点钱就当是废物利用了。”
她想反抗,想嘶吼,可迎上的是全家人理所当然的目光。
姑妈在一旁语重心长地劝:“女孩子家家的,早晚要嫁人,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帮你弟弟,就是帮你未来的娘家撑腰啊。”
那一刻,她彻底心死。
她拖着伤腿,离开了那个所谓的“家”,开始了长达十年的孤独漂泊。她在餐厅洗过盘子,在工地搬过砖,在深夜的大排档里卖过啤酒。她尝遍了世间冷暖,终于在南方的一座小城里,靠自己攒钱开了一家小小的快餐店。
生活似乎终于有了点起色。
可一张诊断书,又将她打入了无间地狱。
骨癌。
拿到报告的那天,她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看着人来人往,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一生,就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为家人燃尽了青春和健康,换来的却是被吸干骨髓后的无情抛弃。她像一截被榨干了所有汁水的甘蔗渣,被随意丢弃在路边,无人问津。
如果……如果能重来一次……
她绝不会再把奖金交给母亲。
她绝不会再让那笔补偿款变成弟弟婚房的一块砖。
她要为自己活!
强烈的悔恨与不甘像是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灵魂上。心电监护仪上的曲线开始剧烈波动,最后拉成一条刺耳的直线。
“嘀——”
意识沉入无边的黑暗。
……
“……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吵闹又有点跑调的歌声从窗外传来,混杂着老式电风扇“吱呀吱呀”的转动声,搅得人不得安宁。
林晚猛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不是医院雪白的天花板,而是自家老屋那片熟悉的、带着几条蜿蜒裂纹的泛黄墙顶。墙上还贴着一张早已过气的男明星海报,笑得一脸灿烂。
她僵硬地转过头,看向窗外。
老旧的家属楼,斑驳的墙皮,楼下王大爷正摆弄着他那台破旧的收音机,里面放着的,正是那首在22世纪听来土得掉渣的网络歌曲。
夏日的风带着一股热浪吹进来,黏糊糊的,紧紧贴在皮肤上。
这一切……
林晚缓缓抬起自己的手。
那不是一双被病痛折磨得枯瘦如柴、布满针孔的手。而是一双年轻的、充满力量的手,掌心和指节上还带着常年训练留下的厚厚老茧。
她触电般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冲到房间里唯一的那面穿衣镜前。
镜子里的人,十八岁。
一张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脸,饱满的苹果肌,眼神清亮。皮肤是常年户外训练晒出的小麦色,充满了健康的光泽。宽大的T恤下,是属于运动员的、线条流畅的身体。
没有癌症,没有伤病,没有满身的疲惫和沧桑。
她回来了。
林晚颤抖着伸出手,抚摸着镜中自己年轻的脸庞,温热的触感无比真实。她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清晰的痛感传来,眼泪瞬间决堤。
她真的回来了!
墙上的日历,被撕到崭新的一页,上面的日期无比清晰——2005年6月9日。
高考结束的第二天。
是了,就是这一天!
前世所有悲剧的开端,就是从这一天开始的!
如潮水般的记忆瞬间淹没了她。
她清楚地记得,就是今天下午,父亲林建国会喊来姑妈和叔叔一家,以“庆祝她高考结束”为名,摆上一桌“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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