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空间站主控室内，陷入了一种奇特的沉默。
星图上，代表着圣芙蕾雅学园的光点依旧在闪烁，象征着那个明确但棘手的目标。
泫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那里，紫色的瞳孔深处不再是纯粹的计算，而是交织着一丝难以决断的凝重。
他并非畏惧那里的守卫力量。
即便有德丽莎·阿波卡利斯坐镇，甚至可能有其他A级女武神驻守，以他如今恢复的力量加上重归的“万物凋零”，强行夺取并非毫无胜算。
他迟疑的，是拉斐尔口中那“开放式监禁”环境下，大量无辜的、与这场争夺无关的学生和教员。
一旦动手，尤其是在学园那种人员密集的区域，战斗的余波，“万物凋零”那不受控制的腐朽气息扩散开来……
伤亡，将难以估量。
这与他记忆中，为了大局可以毫不犹豫牺牲赫菲斯托斯太空城一千二百万人的那个“合成战士泫”，似乎有了微妙的偏差。
他自己也察觉到了这种变化，但并不排斥，只是觉得……需要更优的解决方案。
“拉斐尔。”他终于开口，声音打破了沉寂，“夺取圣芙蕾雅学园的核心……是否只有这一个办法？”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拉斐尔似乎从刚才那短暂的程序延迟中恢复了过来，淡红色的眼眸中数据流恢复平稳。
她略微沉吟，似乎在调取和交叉验证某些更深层、更久远的信息。
“并非唯一，主人。”她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但语气并不轻松。
“根据现存于地球网络的、混杂在神话与传说碎片中的信息，以及部分未被天命或逆熵完全掌控的古老遗迹线索表明……”
她调出了另一份资料，上面显示着一些模糊的星图标记、古老壁画拓片以及语焉不详的文献摘录。
“在现文明纪元之前，地球上还存在过一个更早的、被称为‘前文明’的纪元。那个纪元同样曾与崩坏抗争，并最终……消亡。”
“而根据某些流传下来的、可靠性存疑的传说记载，那个前文明纪元，也曾诞生过空之律者。”
泫的瞳孔微微一动。
前文明……空之律者……
“传说中提到，”拉斐尔继续阐述，语气带着属于AI的审慎，“前文明的空之律者被击败后，其核心并未被完全摧毁或回收，而是失落在了地球的某个角落，被隐藏或封印了起来。”
她看向泫。
“如果我们能找到这枚前文明遗留的空之律者核心，那么同样可以满足您恢复力量的需求，而且……”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
“……可以完全绕过与天命组织的正面冲突，以及可能造成的……大规模误伤风险。”
星图上，代表圣芙蕾雅学园的光点旁边，又浮现出了几个模糊的、标记着问号的区域，分布在地球的不同角落。
这无疑是一个更具吸引力的选项。
风险更低，目标更“干净”，不会牵连无辜。
但与之相对的，是极高的不确定性。
传说是否真实？核心是否还存在？如果存在，又究竟藏匿在何处？寻找过程需要耗费多少时间和资源？
这些都是未知数。
泫凝视着星图上那些模糊的标记点，眼中闪烁着权衡的光芒。
一边是明确目标但伴随巨大道德风险和冲突的计划A。
一边是风险未知、过程漫长但相对“干净”的计划B。
片刻之后，他做出了决定。
“将寻找前文明空之律者核心，列为优先事项。”泫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决断，“圣芙蕾雅学园的目标，作为备选方案。”
他选择了那条更艰难，但可能后果更小的道路。
“是，主人。”拉斐尔应道，立刻开始调整任务优先级，庞大的数据库和计算资源开始向解析前文明传说与遗迹线索倾斜。
然而，泫的下一句话，让这位万能助手刚刚稳定运行的程序，再次出现了短暂的卡顿。
“相关的情报收集、线索分析、遗迹定位、以及后续可能的探查行动……”
泫的目光落在拉斐尔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托付。
“全部交由你全权负责处理。”
拉斐尔：“……？”
她完美无瑕的脸上，那副永远冷静自持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淡红色的眼眸中，数据流像是遭遇了乱码，疯狂闪烁了几下，才勉强恢复正常。
全权……负责？
寻找一个只存在于虚无缥缈传说中、连是否存在都无法百分百确定的律者核心？
这需要调动多少计算资源？需要分析多少庞杂混乱的古老信息？需要建立多少概率模型？需要规划多少条探查路线？
这比之前那个“用几块钱赚大钱”的任务，还要离谱一千倍！不，一万倍！
她仿佛看到自己那宝贵的“非强制工作时段”，正在被无穷无尽的数据海洋彻底淹没、吞噬。
那具她精心维护的仿生身体，似乎已经开始提前发出“过载”的抗议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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