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在琉璃厂东街的石板路上,少了几分夏日的毒辣,多了几分温煦。街道两旁,多是些低矮的古旧铺面,也有不少直接在墙根下、店铺门口支起的简易摊位。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尘土、还有若有若无的霉味混合在一起的独特气息。行人不算太多,偶尔有穿着中山装、戴着眼镜的中年人驻足在某个摊位前,拿起一件东西仔细端详;也有穿着工装、步履匆匆的过客,对两旁承载着历史的旧物视而不见。
林朝阳揣着兜里仅剩的一块七毛钱“巨款”,行走其间。这是他卖掉铜钱后,扣除给张建国、买糖、买肉“投资”后剩下的全部资本。他走得很慢,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一个个摊位,扫过那些堆积如山的旧书、缺胳膊少腿的瓷器、锈迹斑斑的铜钱铜镜、以及各式各样叫不出名字的“老物件”。
他的内心,远不如表面看起来这般平静。来到这个时代,凭借前世积累的零散知识和超越时代的眼光,他规划了宏图,但这一切都需要现实的验证。今天,就是他验证自身“眼力”和“运气”的第一场实战。琉璃厂,这个在后世象征着古玩与捡漏传奇的地方,在1978年的这个秋天,还带着几分懵懂与混乱,珍宝与垃圾混杂,正是他这样的“先知”最好的舞台。
他刻意避开那些看起来门面齐整、有老师傅坐镇的大铺子,那里面的东西或许更精,但价格也必然更高,不是他这一块七毛钱能觊觎的。他的目标,是那些不起眼的、管理粗放的地摊。
在一个靠近胡同口的摊位前,他停下了脚步。摊主是个四十多岁、胡子拉碴、裹着件旧棉袄的汉子,正靠在墙根打盹,对来往的顾客爱答不理。他的摊子也如其人,杂乱无章。一堆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旧书报几乎堆成了小山,旁边散落着几个沾满泥污的陶罐、几个有裂纹的瓷盘,还有一些诸如旧马灯、坏了的座钟之类的杂项。显然,这是个“铲地皮”收来东西,不加整理就直接摆出来卖的粗放型摊主。
林朝阳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缓缓扫过这堆“破烂”。大部分东西确实气息浑浊,毫无价值。然而,当他的视线掠过摊子角落时,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那里,在一堆废报纸和几个空酱油瓶旁边,放着一个尺许高、鼓腹束颈的瓷罐。罐身沾满了黑黄色的、凝固的油污,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釉色,罐口边缘还残留着深褐色的、类似咸菜渍的痕迹。它被随意地丢在那里,里面甚至还有半罐子不知名的、散发着酸腐气味的腌菜汤水。任谁看了,都会认为这只是个后厨淘汰下来的、再普通不过的咸菜罐子。
但林朝阳的目光,却死死锁在了那油污覆盖下,偶尔露出的几片极其有限的青花发色上。那蓝色,深沉浓郁,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深入胎骨的沉稳和幽靓!绝非普通民窑青花那种漂浮、轻佻的蓝色可比。而且,尽管被污垢覆盖,但那罐子的造型,鼓腹的弧度,颈部的收束,都隐隐透出一种浑厚、饱满的气度。
他强压下内心的激动,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继续在摊位上“浏览”。他不能直接表现出对那“咸菜罐”的兴趣,这是捡漏的大忌。他的视线又落在那堆旧书报上,随手翻捡着,都是一些过期的杂志、废报纸,还有几本老黄历。他心中一动,拿起一本封面残破、纸张发黄脆硬的旧黄历,拍了拍上面的灰。
然后,他才像是刚刚注意到那个咸菜罐似的,用脚尖随意地指了指,对那被惊醒、揉着眼睛的摊主问道:“大叔,您这破罐子……还要吗?”
摊主打了个哈欠,瞥了一眼那脏兮兮的罐子,没好气地说:“咋不要?腌着咸菜呢!”
林朝阳皱着小鼻子,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都馊了……我是看它个头还行,想买回去……嗯,糊窗户。我家窗户纸破了几个洞,这旧书本太软,糊不住,想找个硬实点的东西垫垫。”他扬了扬手里那本旧黄历,“连这本一起,多少钱?”
“糊窗户?”摊主乐了,觉得这小孩想法挺怪,“你小子倒会想。得了,看你是小孩,给五毛钱,连书带罐子,拿走吧!”他压根没把这脏罐子当回事,只觉得能换五毛是五毛。
五毛!林朝阳心里狂喊,就是五百、五千、五万也值啊!但他脸上却露出犹豫和不情愿:“五毛?太贵了吧?就这破罐子,又脏又臭,这旧书也就能引火。三毛行不行?”
“嘿!你这孩子还会讲价?”摊主瞪了他一眼,但显然懒得为这点小钱多费口舌,“成成成,四毛!最低了,要就拿走,不要拉倒!”
“四毛就四毛吧。”林朝阳装作肉疼的样子,从兜里小心地数出四张毛票,递给摊主。然后,他屏住呼吸,忍着那酸腐气味,先将那本旧黄历塞进怀里,再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勾住罐子边缘(尽量避免碰到里面的腌菜汤),将它提了起来。沉甸甸的手感,更让他心中笃定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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