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骨子里刻着现代人特有的理性与怯懦的灵魂,一个连银行复杂业务都懒得去办的军宅加班族,根本承担不起这样宏大而残酷的复仇剧本。
就这样,在复仇的规划和妄想中,我渡过了无眠的一夜。
我依旧按时出现在训练场,但苏德的木剑打在身上,似乎再也感觉不到疼痛。
我依旧走进工坊,但魔力在指尖流转,却引不起丝毫对“创造”的热情。那些曾经让我痴迷的武器蓝图,那些宏大的战争构想,此刻都失去了意义。
连头顶那些栩栩如生的手办,我也再不敢去看,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成了一种持续的、无声的折磨。
我像个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机械地重复着日常的一切。吃饭,味同嚼蜡,入睡,噩梦缠身。
母亲担忧的目光,父亲欲言又止的沉默,我都清晰地感知到,却无法做出任何回应。仿佛有一层厚厚的、透明的墙壁,将我与他们,与整个世界,彻底隔离开来。
夜色深沉,我躺在床上,听着城堡外远远传来的、规律而陌生的巡逻脚步声。这个世界的一切,它的规则,它的声音,它的气息,都在无声地强调着我的“异类”身份。
复仇,需要极致的爱或极致的恨。而我,似乎两者都欠缺。我有的,只是一种被再次抛入绝对孤独的巨大失落,以及一种对自己无力改变的、清醒的认知。
莉西娅不过是唯一愿意倾听我那些家乡呓语,并觉得有趣的人。
我倒不是多爱她,但只有她能让我感觉到我脑中那些关于另一个世界的记忆,并非毫无价值的疯人呓语,而是可以被分享、被理解的宝贵财富。
在她身上,我投射了对那个再也回不去的咱妈(祖国/现代人类文明)所有扭曲的依恋和乡愁。
她是我在这个野蛮世界的文明方舟,是我证明“冯皓”而非“雷德尔”存在的唯一证人。
现在,证人死了。
意味着我那些关于网络、关于城市、关于现代生活的一切记忆,将彻底沦为无人能懂的、孤独的颅内回声。
再也没有人能理解了。我重新变回了那个被困在异世界孩童躯壳里的、彻头彻尾的异类,而且这一次,是真正意义上的,孤身一人。
明明还不到九岁,我却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先于身体,彻底死去了。
这种行尸走肉的状态持续了几天,终于被父亲打破。
他在一个傍晚,将我单独叫到了书房。油脂灯的光芒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混合着疲惫、担忧和某种下定决心的神色。
【雷德尔,】
他开口,声音比平时更加沙哑。
【你……都知道了,是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用空洞的眼神看着他。
【关于莉西娅小姐的事情……】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
【我之前的判断,是基于常理和情报。但是……王都的水很深,有些事情,并非没有变数。霍兰德家倒台是事实,但一个孩子……在某些势力的博弈中,也并非完全没有……利用价值,或者说,一线生机。我的意思是……她也不一定死了……】
他的话说得很含蓄,很谨慎,但这确实是在试图给我一丝微弱的、与他之前笃定言论相悖的希望。
然而,听到这些话,我心中泛起的不是欣喜,不是期待,而是一种极致的、冰冷的荒谬和……被戏弄感。
之前用那样斩钉截铁的逻辑,击碎我所有的幻想,让我在绝望的深渊里挣扎。现在,又轻描淡写地告诉我“并非没有变数”、“一线生机”?
这算什么?逗狗呢?还是成年人世界里的、廉价的安慰?
我抬起头,第一次直视他的眼睛。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干涩得像是在摩擦砂纸。
【所以呢?】
我问。
【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继续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像个小丑一样等下去?还是觉得,这样就能让我好受一点?】
父亲的眉头紧紧锁起,他似乎完全没料到9岁的我会是这种反应。
【雷德尔,我只是想告诉你,事情或许没有到最坏的地步……】
最坏的地步?
我在心里冷笑。
对我而言,最坏的地步,就是从你口中听到她“凶多吉少”的那一刻。那一刻,我的心就已经死了。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重新低下了头,将自己缩回那层无形的厚障壁之后。父亲看着我,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无力的叹息。
太累了。
真的太累了。
背负着异世的记忆,隐藏着危险的能力,克服着内心的懦弱,好不容易找到一丝温暖和光亮,却又被无情地夺走。
我连为我失去倾诉对象悲恸的资格都没有,还要抱着这点廉价的、不确定的施舍,像条狗一样继续在这个我憎恶的世界里挣扎下去?
我找不到理由了。
复仇?那太遥远,太不切实际,是英雄的剧本,不是我这个迷失水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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