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上,星夜低垂。“启明号”悬停在浪涛之上,下方是无尽的墨蓝。星语水晶在控制台上发出持续的低鸣,嵌于其内的三枚灵纹密钥(昆仑、玄圃,以及刚刚从太阳系某处隐秘节点寻获的第二枚)同时共振,投射出的光影中,“归墟”二字已从虚幻的铭文化为流淌的水波状光纹,与下方深海传来的、某种古老而规律的脉动完全同步。
“共鸣锁定,深度一万一千米,坐标与马里亚纳海沟最深处重叠,但能量特征……远超地质活动范畴。”帕拉妮凝视着三维海图,上面显示出一个巨大到令人窒息的能量漩涡模型,漩涡底部并非地幔,而是一片无法解析的虚空界域。
炎昊站在舷窗前,额间竖眼金光穿透了厚重海水与黑暗。他的视野里,呈现出一幅超越现代声呐测绘的图景:在终极海渊之上,并非绝对的黑暗,五座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残破的浮空山基座,以违背物理法则的姿态悬浮着,构成一个巨大的五芒星阵列。山体上残存的建筑风格,与古籍中描述的岱舆、员峤、方壶、瀛洲、蓬莱五座海外仙山惊人相似。
“归墟……并非单纯的吞噬之眼。”炎昊的声音带着震撼后的明悟,他调出随身携带的、以特殊能量场保存的《列子·汤问》古本残影,文字与眼前的景象相互印证,“天下之水,归焉不增不减……因其本就是‘诸天镇厄阵’设置在物质界与能量界交汇处的一个巨型‘循环泵’与‘过滤器’。那五座山……也非传说,它们是上古星盟建造的、镇守‘海眼’的能量调节枢纽!”
舰队转为深潜模式,特制的舰体切开万米深海的绝对高压与黑暗,向着那能量漩涡的核心——海眼下潜。然而,随着深度增加,舰载传感器传来的并非逐渐清晰的能量读数,而是愈发狂暴的紊乱波动。
“警告!海眼吸力异常增强!周围海水能量属性发生畸变,正向‘熵化’转变!”赵岚盯着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数据,“原本中正的星髓能量循环被污染了!漩涡正在从‘循环泵’变成只进不出的‘黑洞’!”
无形的巨大吸力攫住了舰队,即便引擎全开也只能勉强维持不被拖向那无尽的深渊。就在此时——
“昂——!!!”
一声沉闷、古老、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痛苦咆哮,从海眼更深处传来!伴随这声咆哮,漩涡的吸力竟出现了一瞬间的紊乱。紧接着,一个比整个舰队还要庞大的阴影,破开黑暗缓缓上浮。
那是一头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宏伟的巨兽。它形似巨龟,但背甲并非光滑的甲壳,而是嶙峋崎岖、仿佛承载着微型山脉,上面布满了黯淡却依旧能辨认的玄奥纹路,与灵纹密钥上的部分纹路同源。然而,这头本该神圣庄严的巨兽,双目却燃烧着混乱与痛苦的暗红色光芒,周身萦绕着与“熵影”同质的黑气。它挡在舰队与海眼之间,姿态既是阻拦,又仿佛在承受着某种无法言说的折磨。
“玄龟……不,是鳌!”索兰瞬间将灵能感知投射过去,试图接触那狂暴的意识,“它的精神波动……充满了矛盾!守护的执念与‘熵影’侵蚀的痛苦在激烈对抗!它在阻止我们靠近海眼,但那阻止中……有求救的信号!”
“净化它!目标是它背甲上的核心纹路!”阮承胤果断下令。数艘护航舰立刻展开联合护盾,抵挡巨鳌因痛苦而掀起的、足以撕裂合金的水流冲击。晶鲲群释放出最浓郁的生命能量束,如同温柔的绿色光带,尝试缠绕、抚慰巨鳌,并精准地探向其背甲中央几处光芒最晦暗的关键纹路。
能量接触的瞬间,巨鳌发出更加痛苦的嘶吼,庞大身躯疯狂扭动,整个深海为之震荡!但炎昊的“天眼”金光已乘机如同最细致的手术刀,强行切入了巨鳌那被污染的记忆深处。
碎片化的画面汹涌而来:遥远的太古,龙伯国的巨人以山川为竿,星辰为饵,钓走了负载岱舆、员峤二山的六只护山神鳌。两座仙山因此失去平衡,沉入归墟。守护阵法出现了致命的缺口,“熵影”的力量如同毒液,从混沌深渊沿着能量脉络渗透而至,污染了海眼。残存的鳌族,以举族之力死守剩下的阵眼节点,年复一年,代复一代,在无边黑暗与侵蚀中孤独守望,直至血脉凋零,仅存的最强者也渐渐被黑暗吞噬了神智……
“它在守护的……是第四枚密钥!密钥是唤醒它、也是净化海眼的关键!”星启高举手中三枚共鸣不已的灵纹密钥。仿佛受到感召,巨鳌背甲最中央、也是污染最重的一块纹路,艰难地挣扎着,透出一丝微弱的、与密钥同源的金光。
星启将密钥的力量通过星语水晶引导、放大,一道融合了星髓纯净与星盟意志的金色光柱,穿越狂暴的水流,精准地照射在那块纹路上。
刹那间,暗红的光芒如同潮水般退去!巨鳌眼中的混乱与痛苦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无尽磨难后的、深沉如海的清明与疲惫。它停止了攻击,庞大的头颅微微低下,发出一声悠长、悲怆却不再狂暴的低吟。随后,它缓缓转身,向着海眼最深处沉去,同时传递来一道清晰的意念:“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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