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两百年前的机械代码,被我重写了
地下二层,“无尘”工作室。
其实就是林莫用几层透明塑料布围起来的一个角落,里面放着一台二手数控机床和一张满是油污的工作台。
空气中弥漫着精密机械特有的润滑油味道。
“呼……”
林莫屏住呼吸,手里的镊子稳如磐石。
在他的单眼放大镜视野里,那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黄铜凸轮,表面布满了肉眼难以察觉的凹凸纹理。
这就是两百年前的“代码”。
雅克德罗人偶的核心原理,就是通过这一组组复杂的凸轮记忆盘,控制人偶手臂的三维运动轨迹。每一个凹槽的深浅,都对应着笔尖的一个坐标。
“键盘,帮我算一下这组数据的极坐标方程。”林莫头也不抬,“我要把‘Hello World’的机械逻辑,改成‘中国制造’的笔画轨迹。”
旁边,键盘正对着电脑屏幕疯狂敲击,头发已经被他抓成了鸟窝。
“老板,这太变态了!”键盘哀嚎道,“这根本不是修表,这是在硬改底层固件啊!而且还是纯物理层面的!这凸轮的精度要求是微米级的,你确定你的手能比数控机床还稳?”
“数控机床是死的,人是活的。”
林莫放下镊子,拿起一把特制的微型挫刀。
“老黑,把灯光调亮两度。张赫,别抖腿,震动会影响我的手感。”
张赫立刻僵住,像个雕塑一样捧着工具盘,连大气都不敢喘。
三天。
整整三天,林莫几乎没合眼。他就像是一个陷入疯狂的编程师,只不过他用的不是键盘,而是挫刀和砂纸;他写的不是0和1,而是齿轮和杠杆。
弗朗西斯和周管家这几天也没走,一直守在楼上的贵宾室(其实就是胖子办公室)。
弗朗西斯从一开始的焦躁、怀疑,慢慢变成了不安。
“周,他真的在修吗?我怎么听到他在磨东西?那可是古董!磨坏了不可逆的!”弗朗西斯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稍安勿躁。”周管家喝着茶,虽然心里也打鼓,但面上稳如老狗,“林师傅的手艺,那是经过……嗯,实战检验的。”
终于。
第四天清晨。
地下室传来了一声长长的、如释重负的叹息。
“搞定。”
林莫放下挫刀,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被重新组装完毕的人偶。它的背部机芯裸露着,数千个零件在灯光下闪烁着迷人的金属光泽。
“胖子,叫客户下来验货。”
……
五分钟后。
弗朗西斯几乎是冲进地下室的。他看着工作台上完好无损的人偶,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立刻扑上去检查细节。
“外观没问题……关节灵活度……也没问题。”
弗朗西斯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满眼血丝的林莫。
“你真的……修好了核心凸轮?”
“试一下不就知道了。”林莫打了个哈欠,随手拿起一把镀金的发条钥匙,插进人偶的背部。
“咔哒、咔哒、咔哒。”
上发条的声音在安静的地下室里格外清脆。
“墨水。”林莫吩咐道。
张赫立刻递上一瓶墨水。林莫拿起那支古老的羽毛笔,蘸饱了墨汁,塞进人偶的手里。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林莫按下了启动挚子。
“嗡——”
一阵细密、复杂、如同蜂群飞舞般的机械运转声响起。那是数千个零件在同时咬合、传动。
人偶动了。
它先是极其优雅地抬起头,那双玻璃做的眼睛仿佛有了灵魂,左右看了一圈(这是林莫顺手修好的头部联动装置),然后缓缓低下头,看向面前的白纸。
手臂抬起,手腕翻转。
笔尖触纸。
“沙、沙、沙。”
流畅的书写声响起。
弗朗西斯死死盯着那张纸,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按照原本的设定,这个人偶应该写的是法文的“我爱雅克德罗”。
但是现在……
笔尖在纸上勾勒出的,是横、竖、撇、捺。
那是一种弗朗西斯从未见过的、方块状的文字结构。
几秒钟后。
人偶停笔,优雅地抬起手,甚至还做了一个只有东方人才懂的“拱手礼”(林莫加的彩蛋)。
纸上,赫然写着四个苍劲有力的汉字——
**【中国制造】**
下方还有一行小一号的英文:**Made in China**。
“上帝啊……”
弗朗西斯瘫坐在椅子上,捧着那张纸,手在剧烈颤抖。
“这……这是怎么做到的?你不仅修复了逻辑,还重写了逻辑?在不破坏原有结构的情况下?”
这就像是给一台两百年前的蒸汽机,刷入了一套最新的安卓系统!
这是神迹!
“基本操作。”林莫拧开一瓶矿泉水,润了润干裂的嗓子,“这玩意的原理其实跟现在的机械硬盘差不多。我只是把坏道屏蔽了,重新刻录了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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