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幼朵那句“好好休息”像片羽毛,在云瑶心里飘了一天,落不下也飞不走。
她脑子里反复过着昨晚阿幼朵醉酒的样子和今天早上那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这人怎么能把情绪藏得这么深?跟没事人一样。
下午,阿叶来送换洗的衣物。放下东西,她没像平时那样立刻走,反而站在那儿,眼神在云瑶脸上转了两圈。
“你气色好多了。”阿叶突然开口,声音还是平平的。
云瑶愣了一下,点点头:“嗯,谢圣女大人的药。”
阿叶“嗯”了一声,像是随口一提:“圣女大人今早从你这里回去后,旧伤好像又犯了,疼得厉害,午饭都没怎么用。”
旧伤?
云瑶心里咯噔一下。阿幼朵什么时候有的旧伤?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圣女大人……有旧伤?”她忍不住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阿叶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有点复杂,像是觉得她不该问,又像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嗯,好些年了。”阿叶语气没什么波澜,“在左边肩胛骨下面,一到阴雨天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容易疼。”
左边肩胛骨下面……
云瑶的心猛地一沉。那个位置……
五年前那个雨夜,混乱中,她好像……是不是用发簪划伤了阿幼朵那个地方?
当时太乱了,她又惊又怒又绝望,记忆都是碎片式的。她只记得阿幼朵推了她,她摔下去,手里好像挥了一下……难道……
阿叶没再多说,转身走了。
云瑶一个人站在房间里,手脚冰凉。
如果阿幼朵的旧伤真的是她留下的……那这五年,阿幼朵每次旧伤发作,疼起来的时候,是不是都会想起她?想起那个夜晚?
这算什么?
她恨了阿幼朵五年,以为自己是唯一的受害者。可现在却发现,阿幼朵好像也带着她留下的伤,过了五年。
这感觉太奇怪了。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恨意没了着落,反而生出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不可能!她立刻否定自己。是阿幼朵先动的手,是阿幼朵先背叛了她们的感情!她只是……只是自卫!
可“自卫”这两个字,此刻听起来那么苍白无力。
傍晚的时候,天空又阴沉下来,像是还要下雨。
云瑶坐立不安。她脑子里全是阿叶那句“旧伤犯了,疼得厉害”。阿幼朵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又一个人忍着疼?
她发现自己竟然有点……担心。
这个念头让她吓了一跳。她怎么会担心阿幼朵?她回来是为了复仇的!
可是……如果阿幼朵的伤真是她造成的……
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里两个小人打得不可开交。
一个说:月娆,你清醒点!别忘了她对你做了什么!这点伤算什么?比你坠崖的痛苦轻多了!
另一个小声嘀咕:可是……她昨晚哭得那么伤心……还说“没有想害你”……
最后,她还是没忍住。
她找阿叶要了点缓解肌肉酸痛的草药膏,说是自己落水后胳膊有点不舒服。阿叶没说什么,给了她一小罐。
拿着那罐药膏,云瑶磨磨蹭蹭地走到了阿幼朵寝殿外面。
殿门关着,里面静悄悄的。
她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手抬起又放下,就是没勇气敲门。
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门从里面被拉开了。
阿幼朵站在门口,脸色比早上看到时更苍白了些,嘴唇也没什么血色。她看到云瑶,似乎有些意外,眉头微蹙:“有事?”
云瑶一下子慌了,把手里的药膏往后藏了藏:“没……没什么事。就是……路过。”
这借口烂得她自己都想笑。
阿幼朵的目光落在她藏在身后的手上,又抬起来看看她明显心虚的脸,没说话。
气氛有点尴尬。
云瑶硬着头皮,把药膏拿出来,递过去,声音小得像蚊子叫:“这个……听说圣女大人旧伤不适……这个或许能缓解一下……”
阿幼朵看着那罐普通的草药膏,眼神闪烁了一下,掠过一丝极快的、复杂的情绪。但她没有接。
“不必。”她的声音依旧冷淡,“我这里有药。”
云瑶的手僵在半空中,收回来不是,举着也不是。
阿幼朵看着她这副窘迫的样子,沉默了几秒,忽然侧了侧身:“进来吧。”
云瑶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是要送药吗?”阿幼朵语气没什么变化,“进来放下。”
云瑶晕乎乎地跟着走了进去。
殿内弥漫着一股更浓的药味。桌上放着一碗喝了一半的、黑乎乎的药汁。
阿幼朵走到梳妆台前坐下,背对着云瑶,声音传来:“放桌上就行。”
云瑶把药膏放在桌上,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阿幼朵的背上。隔着衣物,她好像能想象出左边肩胛骨下方那道旧伤的样子。
是她留下的吗?
她站在那里,没动。
阿幼朵从镜子里看到她还没走,淡淡问:“还有事?”
云瑶张了张嘴,那句“你的伤是不是我弄的”在嘴边滚了几圈,最终还是没能问出口。
她低下头:“没……没事了。奴婢告退。”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寝殿。
阿幼朵听着她匆忙离开的脚步声,缓缓转过头,看着桌上那罐廉价的草药膏,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冰凉的罐身。
眼神里,是无人能懂的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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