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绝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墨色绣金边的常服，身姿挺拔，面容冷峻，似乎正准备出门。清晨的微光落在他身上，却驱不散他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寒气。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沈琉璃手中那碗冒着热气的羹上，然后，才缓缓上移，落在了她的脸上。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正式”地看她。
他的眼神很冷，带着刚起床的些许慵懒和不耐，还有一丝……审视。
沈琉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鼓起勇气迎上他的目光，轻声道：“王爷，妾身听说您胃疾不适，熬了碗莲子羹，您……”
她的话还没说完，萧绝的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碗里那些熬得开了花的莲子，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烦躁。
莲子……
如烟最讨厌的就是莲子。她说莲子味道寡淡，形状也不好看，带着一股土腥气。以前在边关，有一次厨子不小心在粥里放了几颗莲子，她一口都没碰，还委屈了好久。
而这个女人，这个顶着和如烟相似的眼睛的女人，竟然给他送莲子羹？
一种莫名的、被冒犯的情绪涌上心头。她是在暗示什么？还是在故意用这种方式，提醒他，她和如烟是不同的？
烦！
萧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像是覆盖了一层寒霜。他连多看那碗羹一眼都觉得厌烦。
他猛地抬手，却不是去接那碗羹，而是随意地朝着旁边值守的侍卫一指，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和嫌弃：
“赏你了。”
他对着那个受宠若惊又惶恐不安的侍卫说道，然后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子，刮过沈琉璃瞬间惨白的脸：
“以后这种东西，不必送到本王面前。”
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仿佛多停留一秒都会污了他的眼睛，径直越过她，大步流星地朝着府门外走去。
风，带着深秋的寒意，卷起他墨色的衣角，也卷走了沈琉璃身上最后一点温度。
她僵直地站在原地，手里还端着那碗滚烫的、她熬了整整一夜的莲子羹。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微微颤抖着。
那碗羹，此刻变得无比沉重，也无比滚烫，灼烧着她的掌心，一直烫到了心里。
旁边的侍卫看着王妃那副摇摇欲坠的样子，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尴尬地站在原地。
沈琉璃慢慢地、慢慢地低下头，看着碗里那莹白软糯的莲子羹。
原来，不去掉莲心，莲子羹也不会苦。
因为心，比莲心，苦上千百倍。
她忽然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比哭还难看。
然后，她转过身，没有再看那个侍卫，也没有再说一句话，端着那碗原封不动的、已经渐渐凉透的莲子羹，一步一步，像个游魂一样，朝着自己那个冰冷院落的方向走去。
背影在清晨稀薄的日光下，单薄得像一张纸，仿佛风一吹，就会碎了。
回到院子，云袖迎上来，看到她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和手里依旧满满的碗，什么都明白了，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
沈琉璃却平静得可怕。
她走到院中那棵光秃秃的梧桐树下，慢慢蹲下身，将碗里已经冷掉的莲子羹，一点一点，倒在了树根旁的泥土里。
浑浊的、冷却的羹汁，迅速渗入干涸的泥土，消失不见。
就像她那份刚刚萌生、就被彻底碾碎的心意。
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了。
（王府大门外，萧绝翻身上马，动作却微微一顿，脑海里莫名闪过刚才那个女人瞬间苍白的脸和那双……似乎骤然黯淡下去的眼睛。他烦躁地甩了甩头，一定是错觉。那个女人，不配拥有那样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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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预告： 心死之后，沈琉璃将如何自处？是继续隐忍，还是悄然改变？而萧绝，会注意到这个被他彻底推开的“替身”的不同吗？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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