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色未亮,林家村村口已是一片肃杀而又暗藏期盼的景象。一口临时垒起的大灶上架着村里最大的铁锅,锅内翻滚着近乎透明的稀薄粥水,主要是井水混着少量麸皮和切得极碎的干野菜根。即便如此,那弥漫开来的、带着井水特有清香气味的水汽,对于村外饿得眼冒绿光的流民来说,已是无上的诱惑。
村民们手持棍棒、锄头,紧张地在村口栅栏后组成人墙,眼神警惕。村长林有德亲自坐镇,脸色凝重。这是第一次施粥,成败关乎村庄安危。
林晓晓也早早来到村口,站在村长身侧稍靠后的位置。她知道自己此刻是焦点,也是某些人眼中的靶子。她看到流民队伍排得歪歪扭扭,却罕见地没有太多骚动,一双双深陷的眼窝里,是死死压抑着的、对生存的渴望。她也注意到了人群中有几个眼神格外凶狠、不断打量村内情况的彪悍流民,心中暗暗记下。
“开棚施粥——”随着村长一声高喊,栅栏门拉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流民们顿时一阵骚动,但在村民武器的威慑和“排队领取、闹事者驱逐”的呼喝声中,勉强维持着秩序,一个个端着破碗烂罐,上前领取那一勺救命的稀粥。
起初,一切还算顺利。流民们千恩万谢地接过粥,迫不及待地喝下,许多人脸上露出了活过来的庆幸,甚至有人朝着林晓晓的方向磕头,高喊“谢谢小仙女”。那口井水的神奇似乎开始显现,一些原本咳嗽不止、或虚弱不堪的流民,在喝下粥后,症状竟有明显的缓解,这更让“仙水”之名坐实。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涌动。林富贵混在维持秩序的村民中,眼神阴鸷,不时与队伍中那几个彪悍流民交换着眼神。王氏则躲在人群后,假装帮忙添柴,实则紧张地观察着。
眼看施粥过半,队伍后方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争吵和哭喊声!
“凭什么插队!滚后面去!”
“我孩子快不行了!求求你们,让俺先领一口吧!就一口!”
“不行!规矩就是规矩!都插队不就乱套了!”
众人望去,只见一个抱着奄奄一息孩童的妇人,正被几个后来的流民推搡辱骂,孩子瘦得皮包骨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混乱中,不知是谁先动了手,推搡变成了厮打,排好的队伍瞬间崩溃,人群像决堤的洪水般向前涌来!
“拦住他们!”村长大惊失色,高声呼喊。村民们也紧张地握紧武器,眼看一场流血冲突就要爆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晓晓猛地向前一步,站到了栅栏缺口的最前方!她没有拿武器,只是举起双手,用尽全身力气,清叱道:“都住手!”
她的声音不算洪亮,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能直抵人心。同时,她暗中全力催动灵泉空间,不是威慑,而是将一股温和的、带着安抚和宁静意味的清凉气息,如同涟漪般扩散开去,笼罩住骚乱的人群。
这股气息无形无质,但对于这些长期处于焦虑、恐惧和绝望中的流民来说,却像一股清泉淌过干涸的心田。疯狂前冲的人群奇迹般地停滞了一瞬,无数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看向了站在最前面的那个瘦弱少女。
林晓晓强压住狂跳的心脏,目光扫过混乱的人群,最终落在那抱着孩子的妇人身上,语气坚定而清晰:“把孩子抱过来!”
那妇人一愣,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爬爬地冲破短暂的凝滞,冲到栅栏前。林晓晓二话不说,直接从旁边负责舀粥的村民手中拿过勺子,舀了满满一勺粥,递到那孩子干裂的嘴边,小心地喂了下去。
孩子本能地吞咽着,几口温热的粥水下肚,苍白的脸上竟恢复了一丝血色,呼吸也平稳了不少。
这一幕,让所有流民都安静了下来。林晓晓这才抬起头,看向众人,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我理解大家想活命的心情!但这口锅,是林家村上下勒紧裤腰带省出来的!这粥,是给所有守规矩、愿意一起熬过这场灾荒的人喝的!”
她伸手指向重新变得有序(至少表面如此)的锅灶:“排队!按顺序来!我林晓晓在这里保证,只要锅里有粥,只要大家守秩序,每个人都能领到一口!但谁再敢破坏规矩,试图抢所有人的生机——”她的目光骤然变冷,扫过刚才带头闹事和那几个眼神彪悍的流民,“那就一口都没有!而且,永不再施!”
她的话,软中带硬,既有怜悯又有底线。加上刚才那神奇的安抚气息和喂粥的举动,大部分流民都被震慑和说服了。队伍重新开始缓慢移动,秩序竟然比之前还要好。
林富贵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安排的煽风点火,竟然被林晓晓轻易化解!他狠狠瞪了那几个彪悍流民一眼,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一场可能引发大祸的骚乱,被林晓晓以出乎意料的方式平息。她在流民中的威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甚至在部分村民眼中,她的形象也更加沉稳、可靠。村长林有德看着她的背影,眼中赞赏之余,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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