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由楚风传递而来的、凝聚着孟念一数年等待与悲伤的精神讯息,如同一点炽热的火星,落入了沈观南那被冰封的记忆荒原。
“唔……”
沈观南发出一声更为痛苦的闷哼,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死死攥住自己的头发,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这一次,不再是零碎模糊的画面,而是一种……感觉,一种深刻入骨、几乎要将他的灵魂都撕裂的感觉。
是心脏被掏空般的剧痛,是午夜梦回时抓不住的虚妄,是看到某个相似背影时不由自主加快的心跳,是唇边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又被无形屏障挡住的某个名字……这些被他归咎于“后遗症”或“莫名其妙”的情绪,此刻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刷着他认知的堤坝。
那位叫孟念一的女子……不是叶柠口中那个“早已成为过去式”、“性格不合和平分手”的前女友。
她是……
是他曾经用生命去爱过的人!
是他承诺要守护一生的人!
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该忘记的人!
“念一”他无意识地喃喃出声,这两个字仿佛带着滚烫的温度,灼烧着他的舌尖,也灼烧着他空洞的心。一股酸涩直冲鼻梁,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湿润。这种强烈到让他浑身颤抖的情感,绝不是针对一个“模糊的前任”该有的。
“看来,你的‘心’,比你的‘脑子’记得更清楚。”筱筱仙子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却也像一盆冷水,让陷入情感风暴的沈观南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筱筱仙子,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她在哪里?孟念一在哪里?请告诉我!”
此刻,什么叶柠,什么失忆,什么精心营造的温馨假象,在他复苏的情感冲击下,都变得不堪一击,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他只想立刻知道真相!立刻见到那个让他心痛如绞的名字的主人。
“她在一个等你等到快要绝望的地方。”筱筱仙子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而你现在,却被另一个女人用谎言囚禁在这个虚假的巢穴里,享受着偷来的时光。”
沈观南如遭重击,脸色惨白。他猛地转头,看向门外——叶柠还瘫坐在那里,脸色比他更加难看,眼神里充满了被拆穿后的绝望、恐惧,以及一丝……哀求。
所有的疑点在这一刻串联起来:叶柠对他过往的闪烁其词,对他追问的不耐和眼泪,对他与外界联系的限制……原来,这一切都不是为了保护他,而是为了……囚禁他。
一股被欺骗、被玩弄的怒火,混合着对孟念一的巨大愧疚和思念,如同火山般在他胸腔里爆发。
“叶柠!”他低吼出声,声音里充满了被背叛的痛苦和愤怒,挣扎着想要从沙发上站起来。
“观南不是的,你听我解释。我是爱你的我是为了你好。”叶柠哭喊着,试图做最后的挣扎,那副梨花带雨的样子曾经让失忆后心软的他一次次妥协。
但这一次,没有用了。
沈观南看着她,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和与迷茫,只剩下冰冷的、如同看陌生人般的审视,以及深深的厌恶。
“爱我?为了我好?”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用谎言把我变成你的所有物,切断我和我真正爱人的联系,这就是你的爱?真是令人作呕!”
叶柠被他眼神中的冰冷和话语中的决绝彻底击垮,瘫在地上,失声痛哭,再也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
筱筱仙子对这场闹剧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她看向沈观南,直接下达了指令:“如果你想找回你丢失的一切,想弥补你对孟念一造成的伤害,现在就跟我们走。”
沈观南没有丝毫犹豫,他强撑着因情绪剧烈波动而有些虚软的身体,坚定地站到了筱筱仙子和楚风身边。他甚至没有再看叶柠一眼,那个他醒来后唯一熟悉的环境和人,此刻在他眼中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牢笼。
“走吧。”沈观南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沙哑,眼神却前所未有地清明和坚定。
筱筱仙子微微颔首,转身便向外走去。楚风紧随其后,沈观南深吸一口气,迈着有些踉跄却异常决绝的步伐,跟了上去。
经过叶柠身边时,他甚至没有停顿。
阳光洒在三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长。身后,是瘫坐在精致庭院里、哭得撕心裂肺的叶柠,和她那即将彻底崩塌的、用谎言构筑的世界。
而前方,等待沈观南的,是一场迟来的回归,和一段需要全力弥补的深情。
筱筱仙子走在最前面,海风吹起她的长发,她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朦胧。
“因果的齿轮,开始转动了。”她轻声自语,带着一丝淡淡的期待,“接下来,该让那个傻丫头,得偿所愿了。”
就在沈观南踏出那扇象征着囚笼与谎言的奶白色大门,刺眼的阳光让他微微眯起眼,心中充满了对未知前路的茫然与对孟念一近乎灼烧的愧疚与思念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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