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的鎏金铜灯刚熄了半盏,太和殿的朝会便已拉开序幕。崇祯皇帝(朱由检)端坐龙椅,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御案边缘——昨夜与阁臣议定袁崇焕案交由温体仁主审,又令孙承宗闭门思过,本想借这几日理清辽东人事,却没料到,最先跳出来打破平静的,是殿外列队而入的言官们。
“臣,御史毛羽健,有本奏!”一道清越却带着锋芒的声音响起,身着青袍的毛羽健手持朝笏,快步走出百官队列,躬身跪地时,袍角在金砖上扫出一道利落的弧线,“陛下,袁崇焕擅杀毛文龙、纵敌入关,罪证确凿,今三司会审尚未开审,却有阁臣为其缓颊,臣恐此案有失公允,累及国法威严!”
话音刚落,又一名御史杨维垣紧随其后:“毛大人所言极是!袁崇焕昔年以‘五年复辽’欺瞒陛下,今又酿下京畿之祸,此等欺君罔上之徒,当速速问斩,以儆效尤!臣闻孙承宗因举荐失察闭门思过,却仍有流言称其暗中联络阁臣,欲为袁崇焕脱罪——陛下,言官当为天子耳目,臣请陛下严令三司,不得徇私,速判袁崇焕死罪!”
一时间,殿内的言官们纷纷附和,七嘴八舌的谏言如潮水般涌向御案:“陛下,不可轻饶袁崇焕!”“若放袁崇焕,何以面对京畿受难百姓!”“言官当守文死谏之责,臣愿以性命保此案公正!”
崇祯眉头微蹙,目光扫过那些慷慨激昂的言官——他们个个面色通红,语气铿锵,仿佛真的在为大明国法奔走,可他心中清楚,这些人里,有多少是真为社稷,又有多少是借“言官风骨”党同伐异。毛羽健是东林党外围,杨维垣则与温体仁过从甚密,两人此刻一同弹劾袁崇焕,看似立场一致,实则各有盘算。
“诸位卿家的心意,朕明白。”崇祯抬手压下殿内的嘈杂,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袁崇焕案事关重大,朕已命温体仁会同刑部、大理寺、兵部三司会审,便是要查个水落石出,既不冤枉忠良,也不纵容罪臣。言官有监察之责,可随时督查三司审案,但不得在案未定前妄议定罪——国法非儿戏,岂能凭几句谏言便定人生死?”
毛羽健却不肯罢休,抬头时眼中满是“宁死不屈”的决绝:“陛下!臣以为,袁崇焕罪证已明,三司会审不过是拖延时日!昔年海瑞抬棺谏嘉靖,今日臣亦愿以死谏陛下——若不斩袁崇焕,民心难安,国法难立,臣请陛下收回成命,即刻将袁崇焕正法!”
这番话掷地有声,殿内瞬间安静下来。不少官员暗自咋舌——毛羽健这是拿“文死谏”逼宫了,陛下若不允,便是“不听忠言”;若斩了袁崇焕,又落了“轻断国事”的话柄。
就在这时,首辅李标上前一步,朝朱子琪躬身道:“陛下,毛御史一片忠心可嘉,然‘文死谏’当建在查明真相之上。袁崇焕镇守辽东三年,宁锦防线曾挡后金数十万大军,若仅凭‘纵敌入关’四字便定死罪,恐寒了边关将士之心。臣请陛下令三司加快审案进度,早日拿出实据,再议定罪不迟——既全言官监察之责,也保国法公正之名。”
李标话音刚落,温体仁也适时开口,语气恭敬却暗藏机锋:“首辅大人所言极是。臣已与三司官员议定,三日后便开审袁崇焕案,届时会传召辽东旧部、京畿守军为证,定不会徇私舞弊。毛御史等人若有证据,亦可提交三司,助此案水落石出——如此,既不违言官风骨,也不负陛下所托。”
这番话既给了言官台阶,又暗指毛羽健此刻“无实证而妄议”,毛羽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再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总不能说自己没有实据,只是“觉得”袁崇焕该杀。
朱子琪见状,顺势道:“就依温大人所言,三日后三司开审,言官可派代表旁听督查。今日朝会,先议陕西流民安置之事,徐光启,你昨日递的《番薯试种进展折》,给众卿说说。”
朝会的重心就此转移,言官们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退回队列。散朝后,李标刚走出太和殿,便见温体仁快步追了上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首辅大人留步,方才朝会上,大人为三司审案解围,体仁多谢大人周全。”
李标停下脚步,转过身时,脸上的温和淡了几分,开门见山道:“温大人不必谢我,我并非为你解围,而是为袁崇焕案求一个公正。温大人,你与袁崇焕素有嫌隙,陛下却将此案交予你主审,你当知陛下的心思——不是要你‘借刀杀人’,而是要你‘依法断案’。”
温体仁心中一凛——李标这话直指核心,看来这老狐狸早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他面上却不动声色,拱手道:“首辅大人多虑了,体仁虽与袁崇焕有旧怨,却不敢因公废私。此案关乎辽东安危,关乎国法威严,体仁定当秉公办理,绝不偏袒。”
“但愿如此。”李标目光锐利地看着温体仁,语气加重了几分,“温大人,你我都是为官数十年的人,当知‘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可也当知‘国难当头,不可自断臂膀’。袁崇焕若真有通敌之罪,斩之无妨;可若只是行事失当,便该留他一条性命,让他戴罪立功——辽东不能没有能战之将,大明不能再自毁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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