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试图将那些恐怖的画面和声音从脑海中驱逐,但杀手临死前的惨叫、植物根系破土而出的撕裂声,以及系统那毫无感情的宣告,如同鬼魅般纠缠不休。寂静在放大。耳朵里只有自己过度疲惫后产生的微弱耳鸣,以及血液冲刷血管的咚咚声。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被疲惫和绝望彻底淹没时——“吧嗒。”一声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声响,从妹妹司南希的房间里传来。
司南卿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所有疲惫不翼而飞,心脏骤然缩紧,几乎要跳出胸腔。她像一只受惊的猫,猛地从沙发上弹起半个身子,目光如电般射向走廊尽头那个熟悉的房门。
黑暗中,那扇门无声地向外敞开了一道缝隙。
没有灯光从门缝里透出。
一片浓稠的黑暗中,只见一个纤细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门缝的阴影里。是南希。
她穿着平时最爱的那件淡粉色小熊睡衣,头发有些凌乱,怀里紧紧抱着那个已经洗得发白的旧兔子玩偶,那是她第一次出任务得到奖金后给妹妹买的。
妹妹脸上盛满笑意向南卿飞奔而来,然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那双依赖的、清澈的大眼睛,此刻在黑暗中,却空洞得可怕。司南卿喉咙发紧,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她的直觉告诉她要小心,此刻危险,但是怀中的妹妹终究是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她用最温柔的声音唤一声“南希,你怎么醒了?”
可是,下一秒——
司南希,她那才十七岁、天真烂漫的妹妹,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露出了一个完全不属于她这个年龄段的、冰冷而诡异的微笑。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暖意,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洞悉和……戏谑。
一个带着某种非人般平静与空洞的声音,在死寂的客厅里响起,每个字都清晰得如同冰珠砸落:
“姐姐,你不要怪我,行野哥哥是我的,组织的首座也只能是我,你这么爱我,肯定不会和我计较的,对么……”
司南卿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冻结。
南希的话语,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她最不设防的软肋,然后残忍地搅动。
每一个字,都带着孩童般的天真腔调,却裹挟着成年人也未必能有的冷酷和野心。这巨大的反差,形成了一种令人头皮炸裂的诡异感。
司南卿瞪大了双眼,瞳孔在黑暗中急剧收缩。她看着这个穿着熟悉的粉色睡衣,抱着旧兔子玩偶的身影,却感觉前所未有的陌生和……恐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窒息感排山倒海般袭来。她几乎能听到自己世界观碎裂的声音。
一颗子弹后背射向前胸,胸口一片猩红流淌……
“南希……你……为什么?”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自己都无法控制的颤抖。
就在这时,又一个身影,从容地从北北房间的黑暗中走了出来,站到了南希身边。
挺拔的身形,熟悉的侧脸轮廓,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司南卿也绝不会认错——周行野。
那个她视为搭档,无数次同生共死的甚至内心深处埋藏着些许特殊情愫的周行野。他此刻就站在那里,神情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默认般的淡然。他的目光落在司南卿苍白的脸上,没有惊讶,没有愧疚,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冷静。
这一刻,司南卿感觉整个世界的基石都在脚下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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