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卿是被痛醒的。
不是雨林中奔逃的剧烈伤痛,而是一种更深层、更彻底的消耗性疼痛,仿佛每一寸肌肉都被榨干了最后一丝力气,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哀鸣,沉甸甸地往下坠。虚弱感如同无形的枷锁,将她牢牢钉在身下这片硬得硌人的“床”上。
耳边嗡嗡作响,夹杂着低低切切、嘤嘤不绝的哭声,像无数细小的蚊蚋在脑海里盘旋。更远处,似乎隔着一层薄薄的屏障,传来模糊却激烈的争吵声,男女的嗓音尖锐地交织,偶尔能捕捉到“赔钱货”、“冲喜”、“银子”之类的字眼,像钝刀子一样割着她的神经。
混沌的意识被这些声音搅得不得安宁,一股无名火混着生理上的极度不适涌了上来。她紧皱眉头,干裂的嘴唇翕动,发出嘶哑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
“吵死了……”
这微弱的声音似乎用尽了她积攒的所有力气。她费力地掀开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
视线先是模糊,然后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一顶……破破烂烂、颜色灰暗的蚊帐,上面布满了大小不一的补丁和洗不掉的污渍,几处破洞甚至能看到头顶黑黢黢、结着蛛网的房梁。
她猛地转动僵硬的脖颈,看向自己身上。
盖着的是一床难以形容的“被子”,由无数种颜色、材质各异的碎布拼接而成,洗得发白,硬邦邦的,几乎感觉不到暖意,只有沉甸甸的压迫感。身下垫着的也不是什么床垫,而是填充着干草甚至可能是稻壳的布袋,粗糙的布料摩擦着她娇嫩的皮肤,木板的坚硬感清晰无误地传递上来。
这是哪里?!
强烈的陌生感和这极致的贫困景象让她心头巨震。司南希呢?周行野呢?那个冰冷的系统箱子呢?
就在她试图理清这混乱的一切时,头颅深处猛地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如同有烧红的铁钎狠狠刺入,搅动着她的脑髓!
“啊……”她痛苦地蜷缩起来,双手抱头。无数陌生的画面、声音、感受如同决堤的洪水,蛮横地冲进她的意识——
一个瘦弱的小女孩,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服,在寒冬里用红肿的手在结冰的河边浆洗着堆积如山的衣物;被穿着稍好些的同龄孩子推搡辱骂,扔泥巴,叫着“扫把星”、“丧门狼”;一个尖酸刻薄的中年妇人,用指甲掐着她的胳膊,骂她“吃白食的”;最后定格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听着门外所谓的“家人”激烈地讨论着,要将她“卖”给某个富户病重的儿子“冲喜”……
剧烈的头痛缓缓退去,如同潮水留下满滩狼藉。
司南卿,或者说,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僵硬地躺在冰冷的“床”上,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消化着脑海中多出来的、属于另一个女孩的、短暂却充满苦难的十三年记忆。
她穿越了。
她从一个充满高科技背叛和生死危机的现代世界,穿越到了这个家徒四壁、一贫如洗,名为“大炎”的未知朝代,成了一个即将被家人卖掉给病鬼“冲喜”的可怜少女——李二丫。
冰冷的绝望,比身上这床破被子更沉重地覆盖了她。前有组织的背叛与追杀,寿命仅余三月;后有穿越异世,身陷赤贫,面临被贩卖的命运。重点是想她光影组织的首座,居然叫李二丫,这么难听的名字。上天,仿佛跟她开了一个恶劣至极的玩笑。
既来之则安之,要她冲喜,那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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