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先生,这下头又脏又臭,能有啥好看的?”狱卒嘟囔着,第三遍说这话,“您老要查疫病,去上头牢房转转不就得了?关在这底层的,不是等着秋后问斩的,就是一辈子出不去的……”
“疫气不论贵贱。”
陈大河声音沙哑,刻意压着嗓子,模仿南方口音:“越是阴湿秽浊、无人打理之处,越是滋生祸根。老夫行医三十年,见过太多起初不在意,后来整村整镇倒下的惨事。”
他说得慢条斯理,手里提着的药箱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那狱卒显然没听进去,又被一个哈欠逼出了眼泪,揉着眼道:“那您快点看,看完咱们好上去。这鬼地方,待久了折寿……”
三人行至下层一条废弃的排水通道附近。
此处火把稀疏,光线昏暗,石壁上渗出常年不散的水渍,摸上去滑腻冰凉。陈大河眼中精光一闪——到了。
他假意被墙角一片深色霉斑吸引,蹲下身,从药箱里取出盏小油灯点亮。昏黄的光圈拢住那片霉迹,竟显出青黑中泛紫的诡异颜色。
“大人请看。”陈大河指着霉斑,语气凝重,“此乃‘阴腐藓’,非三年以上积水阴湿不能生出。您细闻,是否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腐之气?”
狱卒皱着鼻子嗅了嗅——其实什么也闻不到,但这老头说得煞有介事,他只好含糊点头:“好像是有点……”
“此气久吸伤肺,轻则咳嗽不止,重则咯血发热。”陈大河说着,从箱中取出个小瓷瓶,“需以药粉中和。”
孙旺立刻上前,宽大的粗布袖袍看似无意地拂过墙脚一处砖石。那动作自然得像是在帮先生递东西,袖口掠过时,一个冰凉光滑的小瓷瓶已滑进砖石缝隙——缝隙极窄,但位置刁钻,是数月前他们的人混进来做苦工时,特意松动过的。
狱卒正揉着惺忪睡眼,浑然不觉。
“行了行了,撒了药就快走吧。”他催促道。
陈大河不慌不忙地撒了些灰白色药粉,这才起身:“好了,此处暂可无虞。烦请大人引路,我们再往前看看。”
三人脚步声渐远。
火把的光晕挪开后,那片墙重新陷入黑暗。砖缝里的小瓷瓶静静躺着,瓶身冰凉,里头装着琥珀色的液体——能暂时压制“缠丝绕”之毒、恢复部分内力的秘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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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深的石室内。
萧景琰盘膝坐在冰冷的石床上,双目微阖。
子时过后,经脉里的隐痛准时袭来。那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像有无数根烧红的细针在血肉里缓慢穿行,不剧痛,却磨人——每时每刻都在提醒你,你的命门被人捏着,你的力量正在一寸寸流失。
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呼吸平稳得如同沉睡。
三年了。
从云端跌落泥沼,从皇子沦为阶下囚,从手握兵权到经脉被锁。换个人或许早就疯了,或是跪了,但他没有。不是不恨,不是不痛,只是他清楚——活着才有翻盘的资本,死了就真的一了百了。
忽然,耳廓微动。
极细微的声响,几乎被石室外呼啸而过的风声完全掩盖。但那不是风声——是石块摩擦的涩响,来自靠近角落的通风口。
萧景琰睁眼。
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他如鬼魅般移至墙边,背贴石壁,侧耳倾听。三息,没有后续声响。不是狱卒,狱卒的脚步沉,且不会只弄出这么一声。
他伸手探入通风口。
指尖触到滑腻的苔藓,再往里探,碰到了一个冰凉光滑的物事。没有半分犹豫,手腕一翻,瓷瓶已落入掌心,随即缩回袖中。
整个过程不过一眨眼功夫。
他坐回石床阴影里,背对着牢门上方那巴掌大的窗口。拔开瓶塞时,动作顿了顿——若有毒呢?若是试探呢?
但只犹豫了一瞬。
仰头,饮尽。液体微苦,带点草药特有的涩味,滑过喉咙时却泛起一丝清凉。
起初没什么感觉。
约莫十息后,小腹处升起一股温润的热流,初时微弱,渐渐汇聚成涓涓细流,开始沿着滞涩已久的经脉缓缓推进。所过之处,那针扎似的隐痛竟真的开始消退,像退潮般一点点剥离。
萧景琰闭上眼,全力引导这股药力。
丹田深处,一丝久违的力量感隐隐萌动——很弱,像风中的烛火,但确确实实存在。他心中波澜微起,却又立刻压下。现在不是激动的时候,药只是药,真正要命的关卡还在后头。
他调整呼吸,让心跳稳下来,继续盘坐。
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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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府书房。
烛火燃到一半,烛泪在铜盘里积了厚厚一层。叶纨没喊人换烛,她就坐在那片逐渐暗淡的光晕里,面前的茶水早已冰凉。
脑海里,那幅只有她能“看见”的动态图清晰展开。
代表沈青三人的光点停在河道某处,缓慢闪烁——这是系统标注的“作业中”。代表陈大河和孙旺的光点已完成标记,正沿着曲折的路线朝外移动,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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