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吹干墨迹,封好,唤来一名心腹:“送去百草堂,亲手交给吴掌柜。”
心腹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下。
几乎在同一时辰,另一道消息也送到了叶府。
是通过沈青传回的黑风寨密报——永昌王府内,长史雷厉风行的“自查”已经揪出了一个与贵妃母家牵扯颇深的管事,找了个由头秘密处置了。王府长史暗中递出话,言辞恳切,希望再得“高人”指点。
叶纨看完,将纸条就着烛火烧了。
灰烬落在铜盆里,蜷曲着,像一只死去的蝶。
而在城外深山的黑风寨中,萧景琰正借着油灯的光,读着叶纨传来的密信。
信上详细分析了那笼罩全城的精神干扰场的可能特性,并提出了几点应对之策——集中意志,背诵熟悉的军纪文章,以稳固心神抵抗侵扰。
萧景琰读完,将信纸在掌心缓缓抚平,深邃的眼眸里映着跳动的火光。
那光芒里有欣赏,有凝重,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细微的悸动。
她总是能在最恰当的时候,送来最关键的讯息。
“传令。”他抬起头,对候在一旁的部下沉声道,“自明日起,所有弟兄分批进行静坐凝神训练,每日背诵军纪条令,务必做到心无旁骛。”
他顿了顿,补充:“再从斥候营挑十人,要最机敏、意志最坚定的,随时待命,准备配合城内的行动。”
“是!”
部下领命而去。
萧景琰独自坐在灯下,手指无意识地在信纸上轻轻叩着。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山林在黑暗里起伏,像蛰伏的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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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贵妃宫中。
檀香浓得化不开,沉甸甸地压在殿内每一寸空气里。烛火通明,却驱不散那种阴郁的沉闷。
贵妃林氏斜倚在软榻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紫檀木扶手。那声音很轻,却规律得像更漏,敲得侍立一旁的内侍心里发慌。
“……叶府那边,奴才亲自去看了。”内侍垂着手,声音压得极低,“那叶纨确实一副病弱模样,气息奄奄的,盘问了几句,只说是自身难保,惶恐不安。”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
“倒是……百草堂附近、西市几处暗桩,似乎有人故意撩拨,留下了些痕迹。等咱们的人赶去,又什么都抓不着,像是……像是被耍了。”
贵妃敲击扶手的动作戛然而止。
殿内瞬间死寂。
她缓缓坐直身体,凤眸里寒光凛冽,像淬了冰的刀子。
“也就是说,”她一字一顿,声音轻得像耳语,却让人脊背发寒,“本宫布下的网,非但没捞着鱼,反而被鱼儿戏弄了?”
内侍的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胸口:“奴才无能。还有……市井间那些流言,‘冤狱’、‘巫蛊’之类的,非但没止住,反而……传得更隐秘了。御史台那边,有几个愣头青递上来的折子,字里行间都在暗指刑狱之事需慎重,恐伤天和。”
贵妃没说话。
她只是慢慢站起身,华美的宫装裙裾拂过地面,金线绣的鸾鸟在烛光下泛着冷硬的、近乎狰狞的光泽。
保养得宜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个月牙形的红痕。
“好……”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好个叶大夫。”
她原本以为,凭借“影之力”织就的天罗地网,足以让任何心怀异志者无所遁形。却没想到,对方不仅藏得严实,还反过来用流言将了她一军。
“冤狱”动摇的是陛下对三皇子一案的看法,“巫蛊”更是直指她手段不正——这两根刺扎下去,她在宫中行事,无形中就多了许多窥探的眼睛。
她忽然笑了。
笑声很轻,却透着一种毛骨悚然的狠厉。
“既然她像泥鳅一样滑不留手,喜欢藏在浑水里……”贵妃转身,看向侍立一旁的宫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那本宫就把这潭水彻底搅浑!看她还能怎么藏!”
宫女浑身一颤:“娘娘的意思是……”
“去给京兆尹递话。”贵妃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慵懒,可每个字都像淬了毒,“三日后,菜市口,公开处决几名抓获的‘叛军同党’——以正国法,安民心。”
她特意加重了“叛军同党”四个字,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那些不过是些屈打成招的替死鬼。
但她不信,萧景琰和他那些自诩忠义的旧部,能眼睁睁看着无辜之人因他们而死!
“你不是要救人吗?”贵妃低声自语,仿佛已经看到了猎物被迫现身的场景,“本宫给你这个机会。”
殿外,夜色浓得如同泼墨。
那股笼罩全城的压抑,在深宫里显得格外沉重,像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
而在这片沉闷之下,暗流正以更汹涌的姿态,无声汇聚。
棋局已至中盘。
落子,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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