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临神君那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落荒而逃”意味的离去,像一片轻羽落在心湖,漾开浅浅的疑惑,但很快便被院中更切实的“烦恼”所覆盖。云汐甩甩头,将神君那略显反常的举动暂且压下,继续与她那不太听话的新生力量较劲。
夜色渐深,星子愈发璀璨。
龙渊不知从哪儿搬来几坛子散发着醇厚灵气、据说是他用之前猎杀的某种凶兽内丹跟路过仙商换的“烈火酿”,拍开封泥,浓郁的酒香混合着灼热的灵气瞬间弥漫开来。
“来来来!今天必须庆祝!庆祝云汐涅盘成功!庆祝咱们把那三个不开眼的魔崽子揍回老家!”他嗓门洪亮,抱着酒坛子给每个人面前的玉杯斟满,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荡漾,折射着星星草的光芒。
白辰微微蹙眉,看着面前那杯灵气过于暴躁的酒水,显然对这种“粗犷”的庆祝方式不太感冒,但他并未拒绝,只是优雅地端起杯子,轻轻晃动着。
青鸾好奇地用喙啄了啄杯沿,被那灼热的酒气呛得打了个喷嚏,引得木心咯咯直笑。木心自己则捧着一杯木心特调、用花蜜和晨露稀释过的温和果汁,小口啜饮着。
云汐也端起了酒杯,指尖触碰微凉的玉璧,感受着杯中液体蕴含的蓬勃能量。她尝试着抿了一小口,一股炽热却并不辛辣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迅速扩散至四肢百骸,与她体内温顺了许多的神力隐隐呼应,带来一种奇特的舒畅感。
酒过三巡(主要是龙渊在灌,其他人在品),气氛渐渐活络起来。龙渊开始大着舌头吹嘘自己刚才如何英勇地硬抗魔君斧芒,白辰偶尔冷静地戳破他话语中的夸大之处,引来龙渊不满的嚷嚷。青鸾和木心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补充着细节。
云汐听着,看着,嘴角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这份喧闹与温暖,是她拼死也要守护的珍宝。
然而,当龙渊又一次拍着胸脯,说着“以后有我龙渊在,谁也别想动云汐一根汗毛”时,一直安静品酒的白辰,却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玉杯。
杯底与石桌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
喧闹声微微一滞。
白辰抬起那双银灰色的、总是显得过分冷静的眼眸,目光缓缓扫过龙渊因酒意而泛红的脸,掠过青鸾和木心,最后,定格在云汐身上。
“有些事,或许该重新定位了。”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
龙渊打了个酒嗝,不满地嘟囔:“臭狐狸,你又想说什么煞风景的话?”
白辰没有理会他,只是看着云汐,一字一句道:“涅盘之前,我们是伙伴,是玩伴。嬉笑打闹,探索秘境,虽也有危机,但更多是彼此扶持的成长。”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凝重:“但经此一役,你我皆应明白,情势已然不同。云汐涅盘成功,凤凰血脉真正觉醒,意味着她必将被卷入更深的漩涡,面对更强大的敌人。而我们……”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龙渊、青鸾和木心:“我们若依旧只以玩伴自居,凭一时意气行事,非但无法成为她的助力,反而可能成为她的拖累,甚至……致命的破绽。”
这话如同冰水浇头,瞬间让龙渊的酒醒了大半。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白辰的话句句在理。回想白天的战斗,若非云汐关键时刻出手,若非墨临神君暗中清除最强刺客,他们四人,真的能挡住那三名魔君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青鸾和木心也安静了下来,小脸上露出了思索和一丝后怕。
云汐心中震动,她看着白辰,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冷静与……决绝。
“那你说,该怎么办?”龙渊闷声问道,收起了之前的嬉闹。
白辰站起身,走到院子中央,星光月辉落在他月白色的衣袍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清冷的光晕。他看向云汐,声音沉静而有力:
“从今日起,我们不应再仅仅是伙伴。”
“我们应是她的矛,她的盾,她可以完全托付后背的……战友。”
“玩伴之情不变,但需立下战友之契——生死与共,福祸同担,以守护云汐、助她前行作为我们共同的道标。”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目光灼灼:“此非束缚,而是抉择。选择与她同行于这条注定布满荆棘之路的……觉悟。”
院内一片寂静,只有夜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龙渊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大步上前,将自己那只带着伤痕和灼热龙元的大手,重重拍在白辰的手上,赤金瞳孔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郑重:“这还用选?老子早就决定了!云汐在哪儿,我龙渊就在哪儿!谁想动她,除非从我的龙尸上踏过去!”
青鸾清鸣一声,化作一道青光,落在白辰的手背上,小小的爪子紧紧抓住,眼神坚定。
木心也放下果汁杯,小跑过来,将自己微凉却坚定的小手,叠在了最上面,用力点头:“木心也是!永远和云汐姐姐在一起!保护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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