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伦市的钟声,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疲惫。当第八次钟声落下,夜色像泼墨般笼罩了下城区。陆沉没有直接回工坊,而是回到了逆时会位于锈蚀桥底的据点。他需要那份地图,需要更详细的资料。
陈默在昏黄的瓦斯灯下,将一张手绘地图摊开。地图上,纽伦市的下城区被分割成无数个小块,其中一块区域,被粗重的黑线圈住,上面写着三个字:停滞巷。
“停滞巷,是下城区最古老的区域之一。”陈默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凝重,“传说那里曾发生过一次小型的时间崩塌,导致时褶污染极其严重。教会的人不敢踏足,因为那里的时褶波动过于混乱,他们的监测仪会完全失灵,甚至有被污染的风险。”
陆沉的目光落在地图上,停滞巷的区域被画得模糊不清,只有几条主干道用虚线标注。
“老陈的情况呢?”陆沉问。
“老陈是我们的老资历勘探员,对时褶污染区有着丰富的经验。”陈默指了指地图上一个标记为“废弃钟楼”的建筑,“他最后一次传回信号,就是在那里附近。信号中断前,他只说了一句话:‘它们在聚集’。”
陆沉的心头一沉。他想起马丁时褶里看到的景象,那些扭曲的、如同破碎黑玻璃般的噬时体。
“它们……是指噬时体?”
陈默没有回答,只是将一个巴掌大的罗盘推到陆沉面前。“这是逆时罗盘,能定位高浓度时褶污染区域。在停滞巷那种地方,它比教会的监测仪更可靠。”
罗盘的表面被一层透明的晶体覆盖,内部的指针此刻正安静地指向一个方向。陆沉拿起罗盘,感受到一股微弱而纯净的时能波动。
“静默膏还有吗?”陆沉问。
陈默摇了摇头:“你上次用掉了一整份。那东西制作不易,短时间内无法再提供了。”
陆沉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没有静默膏,他的时能波动将无法被完全屏蔽。停滞巷的危险系数,瞬间提升了数倍。
“我会尽量避免与任何活物接触。”陆沉说。
“这不光是活物的问题。”陈默的声音里带着警告,“停滞巷的时褶污染,会影响人的精神。长时间暴露其中,会产生幻觉,甚至导致精神错乱。”
陆沉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是陈默在提醒他。
他仔细地研究着地图,将上面的每一条虚线,每一个模糊的标记,都牢牢地记在脑海里。他还需要更多的准备。他从据点里找了一些废弃的钟表零件,以及一小瓶纯净的时油。他需要用这些东西,在必要的时候,为自己制造一些“惊喜”。
在据点里休息了几个小时,陆沉感觉身体的疲惫稍有缓解。他没有选择在据点过夜,而是趁着夜色最深的时候离开了。他知道,林野的怀疑,就像一双无形的眼睛,始终盯着他。他需要用行动,来证明自己。
午夜,纽伦市的钟声变得稀疏而遥远。陆沉裹紧身上的外套,沿着地图上标注的路径,一步步走向停滞巷。越是靠近,空气中的湿冷便越是浓郁,仿佛有某种无形的力量,正在一点点地吞噬着周围的温度。
路灯开始变得昏暗,最终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巷道两旁墙壁上,偶尔闪烁的幽蓝色光芒。那光芒不稳定,如同垂死的萤火虫,忽明忽灭。
逆时罗盘的指针开始轻微地颤动起来。
“时褶浓度正在上升。”陆沉低声自语。
他踏入停滞巷的那一刻,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带着金属和腐朽气息的味道。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模糊而扭曲。
他看到了一棵树,树叶却不是绿色,而是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树干上,一道道银蓝色的纹路,如同血管般凸起,每一次闪烁,都让树叶轻轻颤动一下。
那是时褶。
这里的时褶,不是流动,而是凝固,是纠缠,是破碎。它们像一层透明的薄膜,又像无数面破碎的镜子,将周围的一切都反射出扭曲的、重叠的影像。
陆沉尝试用自己的感知能力去触碰这些时褶。
嗡——
一股庞大的、混乱的信息流瞬间涌入他的脑海。他看到了无数个重叠的瞬间:一个男人在同一个地方,反复地跌倒,又反复地爬起;一只猫在同一面墙上,反复地跳跃,又反复地落下。
这里的时间,是混乱的。
他强忍住眩晕,将感知收回。他知道,自己不能长时间暴露在这种环境中。陈默的警告,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真实。
他拿出地图,对照着周围的环境。那些虚线标注的路径,此刻在扭曲的时褶影响下,变得更加难以辨认。他只能依靠逆时罗盘的指引,以及自己对时褶的直觉,一步步深入。
罗盘的指针指向废弃钟楼的方向。
陆沉小心翼翼地前进着,每一步都踩得极轻。他注意到,越是深入,周围的时褶便越是浓郁,那些幽蓝色的光芒也越发频繁。一些破碎的、黑色的时褶碎片,开始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它们像漂浮在空气中的焦炭,散发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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