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再次回到锈蚀桥底的逆时会据点时,身体的疲惫已经达到极限。他每走一步,都感觉双腿灌了铅,连指尖都隐隐作痛。停滞巷的经历,比他预想中还要凶险。他不仅与噬时体正面交锋,还耗尽时能隔空修复了苏清鸢的“清月”剑。这双重消耗,让他此刻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时油的机械,几近报废。
铁门在他身后发出吱呀一声轻响,陈默闻声转过头。他看到陆沉苍白的脸色,以及那身沾染了泥土和灰尘的外套,眼神中没有意外,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你回来了。”陈默的声音很平静。
陆沉没有说话,只是走到粗糙的木桌旁,从怀里掏出那块黑色的噬时体碎片。他将碎片放在桌子的中央,碎片在瓦斯灯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更加诡异,散发着微弱的、令人不安的波动。
“老陈……他死了。”陆沉的声音有些沙哑。
陈默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后恢复如常。他拿起桌上的逆时罗盘,指针此刻正指向那块碎片,剧烈地颤动着。罗盘的晶体表面,那道细微的裂纹,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他尽力了。”陈默说,语气中带着一丝沉重。
这时,林野从阴影中走出来。他的目光先是落在陆沉身上,然后才转向桌上的噬时体碎片。他拿起碎片,仔细地端详着,那道从眼角延伸到下巴的旧疤,在灯光下显得更加深刻。
“这就是停滞巷的时褶样本?”林野问,声音低沉。
陆沉点了点头。他靠在墙边,身体的虚弱让他感到眩晕。
“我感应到,这些噬时体,它们并不是自然生成的。”陆沉说,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它们是由人类转化而来的。我在碎片中看到了模糊的影像,一个人,活生生地被扭曲、吞噬,最终变成噬时体。”
林野的手指捏紧了碎片,指节泛白。他转向陈默,眼神中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人类转化?这和老格雷日记里提到的‘活体提炼’吻合。教会……他们到底在用平民做什么实验?”
陈默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投向墙上的纽伦市地图,那里,被红圈标记的第一时油厂,此刻显得格外扎眼。
“老陈的死,证明了停滞巷的污染,确实与时油厂有关。”林野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这些噬时体,恐怕就是时油厂的‘产物’。”
他将碎片放回桌上,目光再次落在陆沉身上。
“你做得很好,陆沉。”林野说,这是他第一次对陆沉表示肯定,“你带回了我们急需的证据。老格雷和马丁的牺牲,没有白费。”
陆沉没有回应林野的称赞。他只是看着那块噬时体碎片,脑海中浮现出苏清鸢那双清冷的眼眸,以及她袖口那个流泪的眼睛徽记。他知道,他这次停滞巷之行,还有很多细节没有说出来。
林野似乎察觉到了陆沉的沉默。他走到陆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但是,我还有一个疑问。”林野说,“停滞巷那种地方,噬时体横行,连我们最精锐的勘探员老陈都折在那里。你一个学徒,是如何全身而退的?”
陆沉的心头一紧。他知道,林野的怀疑,并没有因为证据的出现而完全消散。
“我用了点小技巧。”陆沉说,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噬时体虽然强大,但它们的攻击方式比较单一。我利用了环境,暂时限制住了它们。”他没有说出青石板的细节,也没有提到他那近乎自杀式的时能注入。
林野的眼睛微微眯起。他知道陆沉有所保留,但他没有继续追问。
“不管怎样,你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林野说,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逆时会,需要你这样的力量。但同时,你也需要证明你的忠诚。”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据点里的其他几名成员,然后再次落在陆沉身上。
“从现在开始,你将正式参与到逆时会的行动中来。”林野说,“但记住,我们的敌人,比你想象中更加狡猾。任何一丝的疏忽,都可能导致我们所有人的覆灭。”
“陈默。”林野转头看向陈默,“你来安排他接下来的任务。从最基础的开始。”
陈默点了点头。
林野没有再说什么,他转身走回阴影中,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黑暗里。据点里的气氛,又恢复了之前的沉闷。
陆沉知道,林野的话,是警告,也是一种试探。他虽然带回了关键证据,但林野的内心深处,那份对“背叛”的警惕,并未彻底放下。
他看着据点里的其他人,他们有的在擦拭武器,有的在低声交谈,但每个人的目光,都会不经意地扫过他,带着审视,带着好奇。
他明白,自己虽然暂时获得了“信任”,但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陈默走到陆沉身边,将一个装满纯净时油的玻璃瓶递给他。
“多休息。”陈默说,“接下来的行动,会更加危险。”
陆沉接过时油瓶,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纯净时能,身体的疲惫感似乎减轻了一些。他知道,逆时会已经将他接纳,至少是初步的接纳。但他同时也清楚,林野那双审视的眼睛,将始终关注着他。
他必须证明自己,证明他不是教会的卧底,证明他能为逆时会带来真正的改变。
他低头,看向自己胸前那块滚烫的旧怀表。空白时褶,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真的改变纽伦市的命运,但他知道,他已经无法置身事外。他已然卷入这场时间的洪流。
纽伦市的钟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它听起来似乎更加急促,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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