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不属于他的记忆,如同退潮的海水,迅速从脑海中抽离。
斯文而疯狂的脸,谄媚的笑容,还有那句“褶源越来越好用”,每一个画面都像淬了毒的钢针,扎在陆沉的神经上。
他站在原地,手中那个冰冷的金属项圈,此刻仿佛烙铁一般滚烫。
高明。
时油厂厂长。
逆时会创始人“先知”身边的亲信。
叛徒。
三个身份,像三块沉重的墓碑,轰然砸下,将过去所有的疑点与线索连接成一条清晰的、通往死亡的路径。为什么逆时会的行动屡屡失败?为什么教会总能精准地找到他们的据点?为什么老陈和马丁会死得那么蹊вершен?
原来,最致命的蛀虫,一直都藏在组织的根基里。
陆沉缓缓吐出一口气,胸腔里的空气仿佛凝结成了冰。他没有时间去愤怒,也没有资格去震惊。在这座巨大的、名为时油厂的钢铁牢笼里,他是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猎物。而猎人,随时可能出现在任何一个角落。
他必须行动。
杀了高明?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他掐灭。高明死了,教会可以再扶植一个新的厂长,而逆时会内部的毒瘤,却永远无法被真正挖出。林野那样的多疑性格,只会把他的话当成又一个精心设计的谎言,甚至会认为是他这个“新人”为了上位而进行的诬陷。
必须让逆时会的人,亲眼看到高明背叛的证据。
这证据,必须由高明自己,亲手递出去。
陆沉的目光,重新落回那张巨大的金属工作台上。项圈,零件,还有几张散落的、画着复杂时褶回路的草图。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冷静下来的大脑中,迅速成型。
高明的弱点是什么?
是他的野心,和他对教会的谄媚。他渴望立功,渴望向上爬。如果有一个能将逆时会一网打尽的“天赐良机”摆在他面前,他绝不会放过。
陆沉要做的,就是创造这个“良机”。
他不再犹豫,立刻动手。他从工作台上拿起几个核心零件,又从架子上取了一些不起眼的电容器和微型时褶传导丝。他的双手,在那一刻仿佛又回到了前世的时间修复工作室,精准、稳定,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他要制作一个“信标”。一个伪装成逆时会联络信号的、一次性的时褶脉冲装置。
这个装置不需要太复杂,但它的时褶波动频率,必须符合逆时会内部的某种加密规律——这种规律,在他修复老格雷那块怀表时,就已经解析并记了下来。
他将一个微型时褶核心与两个电容器串联,用传导丝搭建起一个简陋的发射回路。最后,他从一个废弃的项圈上,拆下一块小小的、用来计时的钟表芯片,将其接入回路。
他设定了启动时间——明天凌晨三点。那是工厂换班、守备最松懈的时刻,也是最符合“偷袭”逻辑的时间点。
当这个装置启动时,它会发出一阵持续十秒的、微弱但极具辨识度的时褶脉冲。这股脉冲,对于教会的监测系统来说,只是一次无意义的能量波动。但对于熟悉逆时会信号的高明而言,这无疑是“总攻”的集结号。
做完这一切,陆沉将这个巴掌大小的装置,藏进了一个空置的零件盒里。
现在,是计划的第二步,也是最难的一步:如何将“高明会向教会通风报信”这个消息,传递给厂外的林野?
他不可能离开工厂。
他的目光在储藏室内逡巡,最后,定格在墙角一堆准备报废的金属板上。他走过去,抽出一块最薄的,用工具台上的钢锥,在上面用力刻下了一行小字:
“明晚三点,叛徒高明,必经东三号排污口送信,截之。”
没有署名,但林野看到“高明”和“叛徒”这两个词,就一定会明白。
可怎么送出去?
陆沉想到了那些被运出工厂的时油桶。每天,都有大量的时油桶被运往上区。如果他能把这块金属板,神不知鬼不觉地附在其中一个油桶上……
不行,太随机了。纽伦市那么大,林野怎么可能恰好检查那个油桶?
他需要一个标记。一个只有他和林野才知道的、独一无二的标记。
他的手,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那枚林野给他的、属于老陈遗物的铁制徽章,正静静地躺在那里。徽章上那个模糊的齿轮图案,在他的脑海中瞬间清晰起来。
就是它了。
陆沉找了一个即将被运走的、装满时油的密封桶,在桶底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用钢锥小心翼翼地复刻下那个齿轮图案。然后,他将那块刻着字的金属板,用强力胶牢牢地粘在图案旁边。
他不知道林野会不会有检查出厂物资的习惯,更不知道林野能不能发现这个藏在亿万个油桶中的微小标记。
这是一场豪赌。赌的是林野对老陈的愧疚,赌的是逆时会对任何异常细节的警惕。
做完这一切,陆沉没有一丝停留。他抹去自己在这里留下的一切痕ude,将那盒藏着信标的零件盒拿起,像一个真正的维修工一样,走出了储藏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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