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青岩蛰伏
第5章：淬毒之刃
剧痛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种奇异的空虚感。叶无痕躺在板床上，仿佛一具被掏空的躯壳，只有胸膛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月光偏移，从破窗洒入，恰好落在他摊开的手掌上。那溃烂的伤口周围，萦绕着一丝极淡的黑色气息，正在缓缓渗入皮肉，带来细微的麻痒。这是过度引导毒气后残留的痕迹，也是“废骨”对他强行妄为的警告。
然而，叶无痕的眼中却没有丝毫后悔，反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兴奋。
剑内空间！
那方寸之间的混沌，那沉浮的光粒，无疑揭示了这柄断剑的不凡。它绝非母亲留下的普通纪念品，而是一件……或许超越了叶家所有人认知的宝物！
“母亲……”他低声呢喃，脑海中浮现不出任何关于母亲的清晰容貌，只有一片温暖而模糊的光晕，以及这柄剑冰冷的触感。您究竟是谁？又为何要将此物留给我这个被诅咒的儿子？
疑问没有答案。但他知道，这柄剑，是他如今唯一的依仗。
他挣扎着坐起身，体内经脉依旧传来阵阵针扎似的刺痛，那是强行冲击后留下的创伤。但他能感觉到，在断剑疯狂吞噬了大量毒气之后，那原本铁板一块的堵塞之处，似乎……真的松动了一丝！
极其细微，如同发丝般的缝隙。若非他心神完全沉浸在体内，几乎无法察觉。
可就是这一丝缝隙，却让他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可能！
他尝试着，如同以往无数次失败那样，引动周围空气中游离的、微薄的灵气。
一丝清凉的气息，顺着皮肤毛孔，试图钻入体内。
“嗡……”
堵塞的经脉依旧如同铜墙铁壁，绝大部分灵气被无情地阻挡、碾碎，即将化为新的毒气反噬自身。
但，就在那毒气即将生成的刹那——
膝上的断剑微微一震，剑柄处的古老符文闪过一丝微光。
那缕通过发丝缝隙、真正成功纳入体内的微弱灵气，竟然没有被完全污染！它如同一条滑溜的泥鳅，在毒气形成前的瞬间，沿着那新开辟的、微不足道的路径，艰难地运行了极其短暂的一小段距离，最终……汇入了丹田气海！
虽然只有头发丝般细小，转瞬即逝，并且立刻就被丹田内固有的死寂和毒气所淹没。
但，的的确确，是成功的引导！是未被立刻转化为剧毒的、属于他自己的……第一缕灵力！
“成功了……”
叶无痕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多少年了？从他知道自己无法修炼开始，他经历了无数次的尝试，无数次的失败，无数次的毒气反噬带来的痛苦！
希望如同风中残烛，一次次被吹灭。
而今天，这烛火，终于顽强地，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光！
尽管这过程依旧痛苦，效率低得令人发指，并且离不开断剑的辅助镇压，但这确确实实是一条路！一条打破“废骨”诅咒，逆天修行的可能之路！
他低头，看着膝前的断剑，眼神变得无比复杂。感激，疑惑，还有一种同病相怜的归属感。
“你饮我之毒，我借你之力。”他抚摸着剑身，声音沙哑却坚定，“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叶无痕的臂膀，我的獠牙。他们视我为毒瘤，那你我……便做这世间最凶的毒！”
他重新握紧剑柄，不再去冲击那脆弱的经脉缝隙，而是将心神沉静下来，开始细细感悟断剑吞噬毒气后，反馈而来的那一丝奇异联系。
他“看”不到剑内空间了，那需要消耗极大的精神力和毒气支撑。但他能模糊地感觉到，断剑之内，那混沌的毒海似乎壮大了一丝，而剑身本身，也似乎更“锋利”了一些。
不是物理上的锋利，而是一种……针对“毒”的锋利。
他心中一动，目光扫过墙角。那里，有一只夜间出来觅食、不小心沾染了他刚才咳出黑血的蜈蚣，此刻正疯狂地扭动身体，发出细微的嘶鸣，甲壳正在被那毒血快速腐蚀。
叶无痕抬起断剑，遥遥对着那挣扎的蜈蚣。
他意念集中，尝试引动断剑内那一丝与自己同源的毒气。
咻！
一道微不可查的、几乎透明的灰色气丝，如同拥有生命般，自剑尖激射而出，瞬间没入那蜈蚣体内。
正在疯狂扭动的蜈蚣，动作猛地一僵。
下一刻，它那原本就被腐蚀的甲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脆弱，仿佛瞬间经历了千百年时光的侵蚀，然后……“噗”的一声轻响，化为了一小撮飞灰，连挣扎都没有。
叶无痕瞳孔微缩。
这断剑，不仅能吸毒，更能……释放一种更为精炼、更具毁灭性的毒煞之气！
虽然这气丝微弱，消耗的却是他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用以冲击经脉的“存货”，无法轻易动用。但毫无疑问，这成了他一张隐藏的、致命的底牌！
家族大比……
叶无痕缓缓擦去嘴角干涸的血迹，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锐利，如同打磨过的寒铁。
他不再去想叶辰的阴谋，不再去想族老的压迫，甚至不再去奢望那渺茫的修炼前途。
他的心神，全部沉浸在了与断剑的沟通，以及对那一丝毒煞之气的掌控练习中。
杂物间内，寂静无声。
只有少年与一柄断剑，在清冷的月光下，进行着无声的交流与蜕变。
淬毒之刃，已悄然开锋。
只待大比之日，饮血惊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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