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的短信像一道冰锥，刺破了林悦试图维持的平静表象。那句“代我问韩教授好”，不仅证实了她的行动完全在对方的监视之下，更将她与韩东明刚刚建立的、脆弱的联系，暴露在了危险的聚光灯下。
她没有立刻回复，也没有惊慌失措地联系沈逸尘。而是握着手机，保持着脸上恰到好处的、因学术交流而带来的愉悦余韵，步伐从容地走向地铁站。她能感觉到，暗处有视线黏在她的背上，冰冷，黏腻，如同附骨之疽。
直到进入拥挤的地铁车厢，在人群的包裹中，她才借着身体的掩护，快速在加密通讯器上敲下预定的简短暗号：【接触完成，已被标记。】发送给沈逸尘。
对方没有立即回应，想必正在评估这突如其来的变数。
回到安全屋，林悦反锁上门，拉紧窗帘，才允许自己靠在门板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那种无所遁形的感觉，比面对苏瑶和李阳的恶意时，更让人窒息。苏瑶和李阳是看得见的敌人，而“V”和她背后的势力，则像一张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巨网。
她走到书桌前，打开那个加密文档，在关于韩东明的记录后面，加上了粗重的标注：
【接触情况：初步建立联系，获取其私人联系方式。】
【异常情况：接触过程疑似被“V”全程监控，对方发出直接警告。韩东明本人，接触瞬间有极其细微的异常反应（存疑）。风险评估：极高。】
写完这些，她看着屏幕，陷入了沉思。“V”为什么要特意发那条短信？仅仅是为了展示她的掌控力，施加心理压力？还是有更深层的目的？警告她远离韩东明？还是……恰恰相反，想通过这种方式，促使她与韩东明产生更深的关联？
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迷宫，每一条路都可能是陷阱，而唯一的引导者，却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深夜，加密视频通讯终于接通。屏幕那端的沈逸尘背景是在他的书房，脸色凝重。
“情况比预想的复杂。”他开门见山，“‘V’对你的行踪了如指掌，意味着几个可能：第一，我们内部的信息传递渠道存在我们尚未发现的漏洞；第二，韩东明本身就有问题，他身边或他本人就是信息源；第三，对方拥有远超我们预估的、针对你的实时监控能力。或者，三者兼有。”
林悦点了点头，这些她都已经想到。“我们现在怎么办？放弃韩东明这条线？”
“不。”沈逸尘果断否定，“线头已经揪住，不能轻易放开。越是如此，越说明韩东明可能至关重要。‘V’的反应，恰恰证明了我们的方向可能触及了他们的敏感点。”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接触方式必须改变。不能再以‘林薇’的身份进行常规接近，那无异于自投罗网。我们需要一个更隐蔽、更无法被追踪的渠道。”
“你有什么想法？”林悦问道。
沈逸尘调出一份资料：“韩东明除了担任那个研究基金会的理事，私下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爱好——他是一名顶级的古典密码学爱好者，并且在一个极其小众、采用特殊加密协议的线上论坛里，是元老级的存在，ID叫‘守夜人’。”
古典密码学？线上论坛？林悦微微一愣，这确实是一个出人意料的切入点。
“这个论坛采用非中心化服务器和动态密钥，注册和发言都需要破解特定的古典密码作为‘门票’，极度注重隐私和安全，几乎不可能被常规手段监控。”沈逸尘解释道，“这是一个绝佳的、避开‘V’耳目的通讯渠道。”
“你需要我潜入这个论坛，以密码学爱好者的身份接触他？”林悦立刻明白了沈逸尘的计划。
“是的。但这需要你快速掌握足够的古典密码学知识，并且能够破解他设置的‘门槛’。”沈逸尘看着她，“这很难，需要极高的逻辑思维和专注力。而且，我们时间不多。”
这是一个全新的挑战，完全超出了林悦之前的经验和知识储备。但这也是一个跳出被动监视、主动开辟第二战场的机会。
“把资料和论坛入口给我。”林悦没有任何犹豫，眼神锐利，“需要掌握到什么程度？”
“至少能看懂凯撒密码、维吉尼亚密码、栅栏密码等基础变种，并能进行简单的加密解密。论坛的入门挑战，据说是维吉尼亚密码的变体，密钥与当天的日期和某个历史事件相关。”沈逸尘将一整套学习资料和论坛的加密链接发送过来，“我会给你准备一个绝对干净、无法追踪的终端设备。”
接下来的两天，林悦仿佛回到了高考前冲刺的状态。她向赵雯请了年假，理由是处理一些积压的私人事务。然后便将自己完全封闭在安全屋内，除了必要的休息和进食，所有时间都扑在了那些古老的符号和算法上。
桌面上铺满了写满字母替换表和演算过程的草稿纸。电脑屏幕上闪烁着加密算法的原理图和练习题。凯撒移位，维吉尼亚方阵，普莱菲尔密码……这些曾经只在电影里看过的名词，此刻成了她必须攻克的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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