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天空下,死寂的“玩偶巷”中,回荡着小女孩伤心欲绝的哭泣声,那哭声不再是之前的尖锐诡异,而是充满了真实的、孩童般的委屈和悲伤,与周围破败诡异的景象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红衣小女孩瘫坐在不远处,身影比之前淡薄了许多,周身那浓郁的暗红怨气也消散了大半。
她不再看林凡,只是低着头,对着地上那个被林凡踩坏的旧布娃娃,呜呜地哭着,大颗大颗的血泪从她空洞的眼眶中滑落,滴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周围的玩偶大军彻底失去了活力,变回了一堆毫无生气的破烂,整个空间的压迫感和恶意也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一种荒凉、悲伤的氛围。
林凡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刚才那一瞬间的生死危机让他心有余悸,他看着哭泣的小女孩,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那个被撕裂、沾满灰尘的布娃娃,心情复杂。
他原本以为这会是一场恶战,甚至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却没想到,关键竟然在于毁掉这个看似是“钥匙”的布娃娃。更没想到的是,地府的“KPI考核表”会在关键时刻爆发出如此强大的护主力量。
“呜……坏了……小红坏了……再也没有人陪我了……呜呜呜……”小女孩的哭声凄楚,她伸出苍白的小手,想要去触碰那个破碎的娃娃,却又不敢,只是无助地哭泣。
“小红?”林凡捕捉到这个称呼,看来这个布娃娃对她而言,不仅仅是一个物品,更像是一个有名字的、重要的伙伴。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尝试着再次沟通。这一次,他的语气柔和了许多,带着一丝试探:“小妹妹……这个娃娃,叫‘小红’?”
小女孩的哭声小了一些,她抬起头,用那双流着血泪的空洞眼睛“看”向林凡,抽噎着点了点头:“嗯……小红……是我最好的朋友……妈妈不要我了……只有小红陪着我……”
妈妈不要我了?林凡心中一动。这似乎是关键信息。
“你妈妈……为什么不要你了?”林凡小心翼翼地追问,同时暗中观察着小女孩的反应。他注意到,当提到“妈妈”时,小女孩周身的怨气波动了一下,悲伤中夹杂了一丝怨恨。
“妈妈……跟坏人走了……她说我是拖油瓶……把我……把我扔在这里了……”小女孩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不解:“这里好黑……好冷……只有这些不会动的娃娃……后来,小红来了……她会陪我说话……可是……可是现在小红也坏了……呜呜呜……”
断断续续的叙述,拼凑出一个令人心碎的故事:
一个被母亲遗弃的小女孩,孤独地死在了某个堆满废弃玩具的角落(或许就是这条“玩偶巷”的原型),强烈的孤独和怨恨让她与这个地方的残破玩偶产生了共鸣,形成了这个诡异的怨念空间。而那个叫“小红”的布娃娃,可能是她生前唯一的慰藉,死后成了她执念的核心,也是她与外界连接的“锚点”。
林凡毁掉了“小红”,等于摧毁了她与“现实世界”最紧密的联系,也击碎了她最后的寄托。所以她的力量瞬间大减,攻击性消失,只剩下纯粹的悲伤。
这或许……是超度她的机会。
林凡沉默了片刻,他走到那个破碎的布娃娃旁边,蹲下身,没有去捡,而是看着它,轻声说:“对不起,弄坏了你的朋友。”
小女孩的哭声顿了顿,似乎没想到林凡会道歉。
“但是,”林凡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小女孩:“你知道吗?你的妈妈抛弃你,是她的错,是她的罪过。但你不应该因为她的错误,就把自己永远困在这个又黑又冷的地方,更不应该把其他无辜的人拉进来陪你。”
“我……我没有别人了……”小女孩委屈地低下头。
“有的。”林凡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关心孩子的人。而且,你已经……离开很久了。一直留在这里,只会越来越痛苦。小红坏了,它也不能真正陪你了。你应该去一个真正温暖、没有抛弃和孤独的地方。”
小女孩茫然地看着林凡:“去哪里?”
“去你该去的地方。”林凡缓缓站起身,手捏往生印,口中开始低声诵念《太上洞玄灵宝天尊说救苦拔罪妙经》:“……皈依太上尊,能脱一切苦……”
随着经文声响起,淡淡的、柔和的金光从林凡身上散发出来,这一次,没有了之前的对抗和排斥,小女孩周身的怨气在经文的洗涤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开始缓缓消融。
她流下的血泪渐渐变成透明的泪水,空洞的眼睛里,那纯粹的恶意和怨恨也慢慢褪去,露出了一丝属于孩童的迷茫和……一丝向往。
空间的暗红色开始褪去,周围的破败景象如同褪色的画卷般逐渐模糊、消散,那些残破的玩偶也化作了点点光粒,随风飘散。
“那里……真的有温暖的地方吗?不会……再一个人了吗?”小女孩的身影越来越淡,她看着林凡,小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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