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震慑与对峙过后，听竹苑没迎来片刻平静，反而被一股更紧迫的气氛裹住，人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秦阳带着青羽门的人火急火燎赶往城北布置防线，沈墨轩和林晓禾则必须抢在怪物攻到县城前，把所有能用的防御手段准备妥当。
沈墨轩带来的几个可靠伙计被紧急调派，协助县衙组织青壮、疏散老弱妇孺。
林晓禾指挥着林晓叶、阿木等人，以最快速度批量赶制简易净化药囊和“影蚀”中和剂。
这中和剂只是初步配方，效果还没验证过，但眼下这情况，聊胜于无总好过两手空空。
同时，她翻出所有关于矿坑能量、暗红色“影蚀”残留物的记录，试图从数据里扒出这些怪物的弱点。
院子里只剩他们两人时，沈墨轩终于逮着了开口的机会。
“林姑娘，方才……多谢你应对得沉稳。”
沈墨轩的语气里带着歉意，还藏着一丝掩不住的疲惫，“若不是你临危不乱，又炼出上品清心散做实证，秦阳不会那么轻易收手。”
“该说多谢的是我。”
林晓禾手上飞快地调配着药粉，头也没抬，“要是你没及时出手，又亮出那枚剑令震慑住他们，我现在怕是已经被塞进青羽门的囚车了。”
沈墨轩沉默片刻，走到她旁边的石凳坐下，目光望向远处阴云沉沉的天空，还有城里渐渐蔓延开的恐慌喧嚣。
“天衍剑令，不是普通弟子能持有的。”
他缓缓开口，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本名沈墨轩，是天衍宗‘剑鸣峰’峰主沈星河座下，亲传第七弟子。”
林晓禾的动作微微一顿。
亲传弟子，还是峰主的亲传？这身份，比她预想的还要高。
“我奉师命下山，不只是为了查访各地的‘异动’。”
沈墨轩继续说道，声音低沉，“更是为了寻找一种可能性——一种能从根本上理解、应对这些异动的法子，而不是只靠蛮力镇压或者封锁。宗门内部，在这件事上分歧极大。”
他抬眼看向林晓禾，眼神认真：“以青云宗、青羽门为代表的‘镇守派’，觉得这些异动是外魔入侵，或是天道降下的警示。他们主张用雷霆手段镇压、净化，还要封锁消息，维持现有的秩序稳定。他们信绝对的力量和古老的传承，能摆平一切麻烦。”
“而以我师尊，还有宗门里部分长老为代表的‘探源派’，看法完全不同。我们觉得，这次遍及各地的异动，规模、性质、持续时间，都远超以往记载的‘魔劫’或‘天罚’。
老法子或许能压一时，却断不了根源。甚至可能因为粗暴干预，惹出更没法收拾的后果。我们主张深挖异动的根源，搞懂它的运行机制，再找新的、更灵活的应对办法。”
他苦笑一声：“‘探源派’在宗门里势单力薄，常被骂成‘软弱’、‘离经叛道’。支持我们的，大多是些埋头研究古籍的老学究，或是常年在外游历、见过世界复杂诡谲的长老和弟子。而‘镇守派’根基深厚，攥着宗门大半的武力和资源，还跟青云宗这些大宗门理念相合，互相帮衬。”
“所以，你找到我，并非偶然。”林晓禾终于停下手中的活，抬眼看向他。
“是，也不是。”
沈墨轩坦诚道，“我确实在四处寻找新思路、新方法。你的净化阵、抗秽育种法，一开始只让我觉得新奇。但真正让我确定，你就是我们要找的‘可能性’的，是在矿坑那次——你面对裂隙和‘影蚀’时的态度。你没有恐惧，没有盲从，而是把它当成一个‘可以研究的对象’。还有今天，你把炼丹看成‘能量化合实验’……”
他目光灼灼，语气带着难掩的激动：“林姑娘，你的这套思维方式，这套方法论——观察、假设、验证、优化——或许才是应对这个越来越混乱、法则都在破损的世界的真正钥匙！它不依赖个人的天赋或者悟性，而是可以学习、可以传承、还能不断迭代进步的‘道’！”
“天衍宗‘探源派’需要的，不是某个天才的灵光一闪，而是一套能持续产出新知识、新技术的体系。你的方法，就是这个体系的雏形。”
他站起身，郑重地向林晓禾拱手，“林姑娘，我正式以天衍宗剑鸣峰沈墨轩的身份，向你发出邀请。”
“邀请我加入天衍宗？”林晓禾问道。
“不全是。”
沈墨轩摇头，“是邀请你，和我们‘探源派’合作。以云河县为起点，把你的理念和方法，用到更广阔的地方去。去验证，去完善，去解决更多、更复杂的‘异动’问题。
天衍宗可以给你提供庇护、资源，还有更广阔的平台……当然，也会带来‘镇守派’的压力。而我们，需要你的智慧，你的方法，还有你带来的……变革的可能。”
他顿了顿，声音无比诚恳：“这不是招揽，是请你成为‘同道’。前路肯定艰险，不仅有外面的怪物和污染，还有宗门内外的打压和敌视。但如果成功了，或许真的能为人族，为这方天地，闯出一条新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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