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库斯营地方向传来的声响已不再是单纯的野兽咆哮,而是演变成了一场混乱不堪的交响——美洲豹暴怒的嘶吼、野猪垂死的哀嚎、人类声嘶力竭的呐喊、以及武器碰撞甚至可能是简陋火药器械的爆鸣!
这声音穿透重重雨幕和密林,即便无法看清战况,也能感受到那份生死搏杀的惨烈与残酷,那片区域已然成了一个吞噬生命的漩涡。
“影”的离去干脆利落,如同他出现时一样突兀,瞬间便融入了雨林深处,显然,那边的混乱对他而言是必须抓住的变数。
倒木下的临时掩体内,空气仿佛凝固了。王胖子瘫坐在泥水里,胖脸上雨水和冷汗混成一片,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辰哥……听这动静……那边……那边打成地狱了!咱们……咱们要不要……悄悄摸过去看看?万一……万一能捡到点他们丢下的装备……”
他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但更多的却是无法掩饰的恐惧,身体甚至因为远处的惨叫声而哆嗦了一下。
阿里立刻用力摇头,他的脸色在昏暗光线下显得异常严峻。
他不再是仅仅依赖复杂的手语,而是开口配合简洁的词语和手势,语速缓慢但清晰:“不……危险,太大。”
他指向混乱声响的方向,做出爆炸和混战的手势,然后坚决地摆手:“很多人,野兽,混乱。我们去,会被……卷入。死路。”
接着,他指向西南方向,语气坚定:“高地……安全……必须……立刻走!”
江辰听着阿里的分析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又一声人类濒死的凄厉惨叫,心脏微微抽搐,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冰冷潮湿、带着浓重血腥味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一百亿美金的诱惑确实足以让人疯狂,但前提是得有命去花,维克多的背叛犹在眼前,“影”的突然出现和神秘提议更是充满不确定性。在这种极端环境下,任何轻率的信任和贪婪的冲动,都可能意味着万劫不复。
他猛地睁开眼,目光重新变得清明而坚定,扫过惊魂未定的王胖子和沉稳决绝的阿里,做出了最终决定。
“胖子,阿里说得对!”江辰的声音在雨声中异常冷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一百亿很美,但活下去才是唯一的道理!‘影’的话是蜜糖还是毒药,我们根本不知道!马库斯那边的浑水,深不见底,我们现在凑上去,不管哪边赢了,顺手把我们灭了都是轻而易举!我们现在最需要做的,不是去抢,而是躲!保存我们这三条命,避开所有不必要的争斗!”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泥地里:“目标不变!全力向西南高地转移!立刻,马上!阿里,你带头,选最隐蔽、最难走的路,绕开所有可能遇到人的地方!胖子,咬紧牙关跟紧,节省每一分力气!走!”
“明白了,辰哥!躲,我擅长!”王胖子见江辰态度如此坚决,也狠狠抹了把脸,将那点侥幸心理压了下去,挣扎着站起来。
阿里更是不再犹豫,低喝一声“跟我!”,身形一动,已如猎豹般再次蹿入狂暴的雨幕之中。
他调整了前进方向,不再是直线,而是偏向西南,刻意绕了一个更大的弧度,力求最大限度地远离那片正在上演血腥戏剧的是非之地。
接下来的路途,堪称他们进入雨林以来最严酷的体能和意志考验。
暴雨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像是进入了新的高潮,雨水如同天河决堤,以近乎垂直的角度疯狂砸落,已经不是“雨点”,而是连绵不绝的水鞭,抽打在裸露的皮肤上,留下道道红痕。
能见度降至不足五米,整个世界只剩下白茫茫一片水幕和震耳欲聋的喧嚣。狂风也来助纣为虐,呼啸着穿过林间,卷起断枝、树叶和瀑布般的水流,疯狂抽打一切,几人需要死死抓住身边的植被才能勉强站稳。
脚下的“路”更是噩梦。
泥泞已经深及膝盖,每迈出一步,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将腿从黏稠的泥潭里拔出来,发出“咕啾”的令人绝望的声响。
腐烂的落叶层在雨水浸泡下变成滑溜的陷阱,王胖子几乎是一步三滑,全靠前面的江辰和断后的阿里连拉带拽。
随着地势开始抬升,他们进入了丘陵地带,湿滑陡峭的岩石斜坡成了新的障碍。阿里不得不在前面用砍刀在光滑的岩石上砍出踏脚点,或者寻找坚韧的藤蔓让大家接力攀爬。
王胖子的体重成了最大的负担,他气喘如牛,脸色由白转青,嘴唇发紫,明显出现了体力严重透支和轻微失温的症状,有两次差点脱力滚下山坡,险象环生。
“石头……滑!当心!”阿里在前方不时发出简短的警告,声音在风雨中飘忽不定。
“胖子,抓住我的包!”江辰一次次回头,将几乎虚脱的王胖子从泥泞或滑倒的边缘拉回来,自己的体力也在飞速消耗。
“辰哥……我……我不行了……”王胖子带着哭腔,几乎是在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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