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星尘那声指向远方的、带着困惑的“在叫”,以及诺克斯确认的异常精神波动,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两颗石子,让永恒之春宫刚刚恢复的宁静氛围,再次染上了一层凝重的色彩。
林暮心中的不安感挥之不去。他相信儿子的感知,那种连诺克斯都无法清晰捕捉细节、却能被星尘本能“听”到的呼唤,绝非寻常。这让他对即将到来的远征,充满了比前往渊海星域时更深的忧虑。
然而,他也明白,事关帝国边境安全和未知威胁,他们必须去弄个清楚。更何况,这次似乎只有星尘能更清晰地感知到目标,他们别无选择。
虫族帝国的战争机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但与以往纯粹的军事行动不同,这次的“家园舰”更像是一个移动的、高度武装的“家”。所有为小星尘成长而优化的设施和环境都被保留并进一步加强,伊恩更是将针对未知精神污染的防护和应对方案,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临行前,林暮抱着小星尘,再次来到了“静滞之间”门外。这一次,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星尘隔着门,用他那纯净的精神力,向里面的“爷爷”道别。
小星尘似乎也明白要出远门,他对着金属大门,发出了清晰而稳定的精神波动:【爷爷,星星,出门。回来,看你。】
门内,雷刹的精神波动剧烈地起伏着,那【保护崽】的意念前所未有的强烈,甚至带着一丝……焦急?他似乎想阻止,却又无能为力,最终只能化作一股更加深沉、更加执着的守护意念,牢牢系在星尘身上。
伊恩的监测数据显示,雷刹的精神状态因为这次“道别”而出现了短暂的波动,但核心的稳定性并未被破坏,反而那“守护”的锚点更加坚固。
带着这份来自家人的牵挂,庞大的舰队再次启航,驶向那片连虫族都知之甚少的、被称为“无尽螺旋”的宇宙边陲。
航行初期,一切正常。超空间通道内光怪陆离的景象,依旧让小星尘感到新奇。但随着舰队逐渐接近目标星域,一种与渊海星域截然不同的压抑感开始弥漫。
这里没有疯狂的低语,没有粘稠的恶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寂。极致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声音与色彩的空寂。连星光在这里都显得黯淡扭曲,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拉伸、揉碎。空间本身也变得不再稳定,偶尔会出现细微的、肉眼难以察觉的褶皱和涟漪。
“检测到高强度空间背景辐射,时空曲率异常。”伊恩的声音在舰内响起,“所有单位,启动空间稳定锚,规避可见的空间褶皱。”
小星尘变得异常安静。他不再玩耍,大部分时间都趴在观测窗前,那双暗金流淌的黑眸专注地望着窗外那片扭曲的空寂,小小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林暮能感觉到,儿子似乎在努力地“倾听”着什么,那来自远方的、微弱的呼唤,在这里似乎变得清晰了一些。
“他……还在听那个‘声音’吗?”林暮担忧地问诺克斯。
诺克斯站在星尘身边,暗金色的复眼同样凝视着窗外。他的精神力场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描着每一寸异常的空间,但除了那无处不在的空寂和空间扭曲,他依旧无法像星尘那样,捕捉到那特定的“呼唤”。
“嗯。” 诺克斯沉声应道,目光落在儿子专注的侧脸上,“他感知到的,与我们不同。”
几天后,舰队抵达了失联的“哨兵”前哨站所在坐标。
那里,空无一物。
没有预想中的战斗残骸,没有能量爆发后的痕迹,甚至连空间站本身存在过的物质证据都微乎其微。只有一片更加深邃、更加不稳定的空间区域,仿佛那里的一切,都被某种力量彻底“抹除”了。
“物质痕迹湮灭度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并非爆炸或吞噬,更像是……被‘分解’或‘格式化’了。”伊恩看着探测数据,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这种技术……或者现象,超出数据库记载。”
就在众人为这诡异的消失感到困惑时,一直安静趴在窗前的星尘,突然猛地站了起来,小手紧紧抓住观测窗的边缘,小脸绷紧,指向那片空寂区域深处的一个方向,发出了更加急促、清晰的精神波动:
“那里!”
“声音……更近了!”
“它……在……里面!”
几乎在星尘话音(精神波动)落下的同时,那片被指出的空寂区域,空间如同水波般剧烈荡漾起来!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仿佛由纯粹黑暗和扭曲光线构成的“洞口”,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
从那洞口中,传出的不再是微弱的呼唤,而是一股庞大、冰冷、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探究”与“索取”意味的精神洪流,瞬间席卷了整个舰队!
这股精神洪流并非攻击,却带着一种仿佛要解析、复制、同化一切它接触到的事物的恐怖特性!舰队的能量护盾和精神屏障在这洪流的冲刷下剧烈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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