啃!大口啃!
管他什么争风吃醋!管他什么“井水腥不腥”的怪话!管他什么胖子在隔壁墙根抱着肿脚脖子骂骂咧咧!
管他什么…张起灵!
所有被挤压了一天的憋闷、慌张、羞耻、不解和巨大无比的尴尬,都化作一股蛮力,对着那可怜的瓜瓤疯狂输出。
月亮的清辉无声地洒落,笼罩着屋顶上这个衣衫狼狈(爬树沾了灰土)、捧着半个脏兮兮面瓜、埋头苦啃、把每一口都吃出某种决绝意味的身影。
啃掉瓜!天不塌!
嗯…只要别再提“明早一起”这事儿……
就在我吭哧吭哧啃得正投入,腮帮子都嚼酸了,试图用瓜的寡淡冲淡脑子里那四个字的浓度时——
“咔嚓!”
一声轻微的、几乎与我的啃咬声重叠的瓦片碎裂轻响,从烟囱的另一侧——也就是距离我不到两米远的位置——清晰地传来!
我的动作瞬间僵住!嘴巴还叼着那块没啃完的瓜瓤!
一股凉气沿着脊椎骨猛地炸开!
屋顶上还有别人?!
这个认知像一道冰冷的电蛇,瞬间让我头皮发麻!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刚才明明只有我一个人爬上来!而且,上来之后除了啃瓜,我没听到任何异响!
是谁?小偷?还是……村里看我不顺眼想搞事的?总不能是……
时间仿佛凝固。我叼着瓜瓤,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紧绷得像块石头。
那声音之后,又是一片死寂。只有微风拂过烟囱口的微弱气流声。
或许是……风太大吹动了松动的瓦片?或者…耗子?
僵硬了几秒,我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扭动脖子,一寸一寸地朝着烟囱另一侧探出头去。
月色正好,清清楚楚地照亮了另一侧屋顶斜坡的景象。
那里——空无一人。
只有一片瓦片,像是被踩碎了一角,斜斜地翘在那里,像一张咧开的、无声嘲讽的嘴。
被踩碎了?!
刚才那声音?!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就在我僵在原地,神经紧绷到了极致,连啃瓜的欲望都消失殆尽的时候——
“啪嗒。”
一颗小小的、圆润光滑的石子,像是被某种精准的投掷手法丢上来,不轻不重地滚落到我的脚边,撞在我的布鞋鞋帮子上,停了下来。
石子?
我猛地抬头,警惕地望向石子可能飞来的方向——正是隔壁二麻子家的院墙!
墙头,半颗油亮油亮、在月光下宛如一个水煮蛋的大脑袋瓜,正悄咪咪地趴在那里。胖子!又是他!他不知什么时候瘸着(据说是扭到的)脚脖子,再一次神出鬼没地爬上了墙垛子!
他那张胖脸上,一只眼睛因为忍笑而眯得只剩下一条缝,另一只眼珠子却瞪得溜圆,闪烁着十足的八卦光芒和压抑不住的兴奋,死死盯着我手上那半个啃了大半、坑坑洼洼的面瓜!嘴角疯狂地向上抽搐着!
他根本没看到烟囱另一侧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了我探头的动作,然后,他那只小眼睛里的光芒瞬间炽热了十倍!仿佛看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终于被证实了!
胖子极其努力地用嘴型对我无声地咆哮,虽然没发出声音,但那夸张的唇形足以让人脑补出震耳欲聋的音量:“——啃瓜呐?!关根同志?!屋顶上?!——跟小哥?!”他激动得差点从墙头秃噜下去,赶紧扒住墙稳住,眼神在我的脸和我手中的残瓜之间来回扫射,最后定格在烟囱——那片翘起的瓦片方向!脸上彻底绽放出“抓奸在屋顶”那种“我什么都懂!”“嘿嘿嘿果然如此!”的狂喜表情!
他误会了!!他以为我在和张起灵!在屋顶上!啃!瓜!!
“胖……”我刚想开口,哪怕只是发出半个音节澄清这离谱到家的误会。
“嗖——!”
胖子那颗肥硕的脑袋瞬间从墙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墙垛子后面压抑不住的、闷在嗓子眼里近乎癫狂的窃笑和咳嗽声,还有断断续续、兴奋到颤抖的低语:
“…卧——槽——!真会玩!屋顶啃瓜!小哥牛逼!闷骚还得是他!……瓜皮都摔裂了…啧啧啧…野!真野!胖爷我就说没这么简单!明儿等着…看!好!戏!嘿嘿嘿…咳咳咳……”
胖子的“真相解读”魔音低吟如同地狱传来的伴奏,缠绕着那片被踩碎瓦片的烟囱阴影,还有我手中那冰冷的、啃掉半拉、坑洼如月的面瓜。
夜风呼啦一声,好像突然大了不少,吹得我透心凉。我捏着那半个冰凉的瓜,看着远处月色下一片祥和沉睡的山峦,只觉得这屋顶上、这黑夜里,只剩下一片混沌的绝望。
明早?
呵。
我看向脚下屋顶的瓦片——不如现在,一头栽下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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