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来。”
那两个字。
嘶哑。
破碎。
带着雨水冲刷后的颤抖。
却像两颗投入深潭的石子。
砸开了凝固的死寂。
张起灵的身体。
猛地!
僵住!
如同被无形的冰锥瞬间贯穿!
他缓缓地抬起头。
那双布满血丝、如同燃烧着冰焰的眼睛!
穿透雨幕!
穿透泥泞!
死死钉在我的脸上!
目光!
锐利!
沉重!
带着一种……
近乎实质的穿透力!
仿佛要将我整个人!
从里到外!
彻底洞穿!
那眼神里!
有惊愕,有审视,有……一丝微弱的难以置信?!
时间仿佛凝固。
雨声轰鸣。
心跳如鼓。
我迎着他的目光。
脸上还沾着泥水。
那道被他涂抹过的伤口在冰冷的雨水里微微刺痛。
手指还紧紧攥着他那只沾满血泥、指关节碎裂的手腕!
冰冷的!
粗糙的!
带着他皮肤下滚烫血液搏动的触感!
透过指尖!
如同电流般!
狠狠灼烧着我的神经!
我几乎要退缩了!
那目光太沉重!
太冰冷!
太……具有毁灭性!
但!
就在退缩的念头升起的刹那!
我看到了!
看到了他后背那片深红中透着幽绿、如同活物般蠕动、还在无声洇开的血迹!
看到了他指关节处皮肉翻卷、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
看到了他额角滚落的、混合着雨水和汗水的溪流!
看到了他紧抿的、失去血色的薄唇边缘,那极力压抑却依旧无法控制的、细微的颤抖!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愧疚、恐惧和……一种近乎悲壮的冲动!
猛地冲垮了所有的犹豫和退缩!
我用力!
更紧地!
攥住了他的手腕!
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决心!
所有的力量!
都灌注进去!传递给他!
“我……帮你涂!”我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嘶哑,却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张起灵的目光!
在我脸上!
死死地!
停留了足足三秒!
那三秒!
漫长得如同三个世纪!
终于!
他眼底那片翻涌的冰焰风暴平息了一丝!
那锐利如刀的穿透力!
似乎……
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
难以言喻的情绪……
所取代?
他紧抿的薄唇动了一下!
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终!
一个字也没有吐出!
他只是点了一下头!
动作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
但那紧绷的下颌线!
却似乎松弛了一分?!
随即!
他那只被我攥着的手腕,卸去了最后一丝抵抗的力道!
任由我!
托住了他那只沾满血泥药膏、指关节碎裂的手!
那只手!
很沉!
很冷!
指腹粗糙!
沾满了泥污和干涸的血痂!
指尖那块深褐色的药膏,混合着血泥,颜色变得诡异而刺目!药膏的清香被浓烈的血腥和铜锈腥气掩盖,只透出一丝微弱的、苦苦挣扎的清凉气息。
我深吸一口气!
冰冷的、带着泥土腥气的空气灌入肺叶!
压下喉咙里翻涌的酸涩和恐惧!
另一只手!
小心地伸向他后背那片狰狞的伤口!
指尖!
距离那片深红中透着幽绿、如同诅咒烙印般的区域!
我能清晰地看到!
那伤口边缘的皮肉!
因为铜锈粉末的侵蚀!
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腐烂铜绿般的色泽!
边缘微微翻卷!
渗出的血液!
不再是鲜红!
而是……
一种……
暗沉的!
带着金属光泽的……
深褐色?!
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铜锈腥气!
混合着新鲜血液的铁锈味!
扑面而来!
熏得我眼前发黑!胃袋一阵剧烈翻搅!
我强忍着呕吐的冲动!
指尖!
带着那块混合着血泥的药膏!触碰到了!那片滚烫的!
如同烙铁般的!伤口边缘!
后背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铁!贲起的线条在湿透的衣衫下清晰可见!汗水如同瀑布般从额角、鬓角疯狂滚落!砸在我托着他手腕的手背上!滚烫!
我的手!
猛地一抖!
指尖的药膏差点掉落!
巨大的恐惧和心疼如同毒蛇般噬咬着心脏!
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很……很快就好……”
我强迫自己稳住颤抖的手!
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着指尖!
沿着那道狰狞伤口的边缘!
一点!一点!
将那块混合着血泥的药膏!
涂抹上去!动作笨拙!生涩!
每一次指尖的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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