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院门被粗暴地推开一条缝隙！
一颗剃着青皮光头、满脸横肉、眼角还有一道狰狞刀疤的脑袋挤了进来！正是王八邱！他身后影影绰绰，还跟着好几个拎着锄头、铁锨、扁担的壮汉，一个个凶神恶煞！
“哟呵！都缩在屋里当王八呢？！”王八邱那双三角眼滴溜溜一转，扫过院子里的一片狼藉（昨夜暴雨冲刷后的泥泞和散落的碎木屑），最后落在东屋那扇破木门上，嘴角咧开一个极其嚣张的狞笑，“张起灵！你他妈不是挺能打吗？！昨天在西坡刨老子祖坟的劲儿呢？！出来啊！让老子看看你这闷葫芦今天还能不能闷出个屁来！”
他身后那群汉子也跟着起哄：
“出来！滚出来！”
“敢动邱哥的地！活腻歪了！”
“今天不卸你一条腿！老子跟你姓！”
胖子吓得脸都绿了（虽然被药膏糊着也看不出来），一个劲儿地往炕里缩，嘴里小声嘀咕：“完了完了……胖爷我英明一世……今天要栽在这王八蛋手里了……小哥！小哥你倒是说句话啊！你昨天砸铃铛的威风呢？！”
张起灵依旧靠坐在炕角，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极其平静地扫过院门口那群叫嚣的人影，目光在王八邱那张横肉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看得人心里发毛。
王八邱似乎也被那眼神刺了一下，嚣张的气焰微微一滞，随即更加恼羞成怒，破口大骂：“看什么看？！哑巴了？！昨天刨地的劲儿呢？！给老子滚出来！不然老子一把火烧了你这破院子！”
他一边骂，一边抬脚就要往里闯！
就在他一只脚刚踏进院门的瞬间——
张起灵动了。
动作不快。
甚至有些迟缓。
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和疲惫。
双脚落地时，身体还微微晃了一下，似乎牵动了后背的伤口，眉头轻微地蹙了一下。
他没有看王八邱。
也没有看院子里那群叫嚣的汉子。
他的目光落在了墙角那柄。
沾满泥污、铜锈粉末和昨夜干涸血迹的——
长柄锄头上。
然后他迈开脚步。
朝着那柄锄头。
走了过去。
脚步有些虚浮。
和踩在泥地上。
发出轻微的“噗叽”声。
整个院子。
瞬间安静了下来。
王八邱那只抬起的脚，僵在了半空。他身后那群叫嚣的汉子，也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瞬间噤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惊愕、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死死钉在那个沉默走向锄头的、脸色苍白如纸的身影上。
胖子缩在炕角，小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连呼吸都忘了。
我靠在墙边，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手心里全是冷汗。他要干什么？拿锄头拼命？可他现在的状态……连走路都费劲！
张起灵走到墙角。
弯下腰。
动作因为后背的剧痛而显得有些僵硬。
他没有受伤的手稳稳的握住了锄头的木柄。
他直起身，带着一种近乎凝固的沉重感，他转过身，面对着院门口。
面对着王八邱和他那群凶神恶煞的小弟。
他拄着锄头柄，锄头，深深没入泥地。
支撑着他有些摇晃的身体。
他微微抬起头。
那张苍白疲惫的脸上。
没什么表情。
只有那双深潭般的眼睛。
平静无波。
如同两口结了冰的古井。
冷冷地扫过院门口那群人。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王八邱那张横肉脸上。
没有一丝波澜。
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
他就那么站着。
拄着锄头。
像一个刚从地里劳作归来、疲惫不堪的普通农夫。
只是静静地看着。
看着门口那群如临大敌、却又不敢再踏前半步的“恶客”。
阳光惨淡。
风穿过破败的院墙。
卷起几缕尘土。
院子里死寂一片。
只剩下胖子那压抑不住的、如同拉风箱般的粗重喘息。
王八邱那只僵在半空的脚。
吓得收了回去。
他脸上的横肉抽搐了几下。
三角眼里闪烁着惊疑不定和一丝……难以掩饰的……退缩？！
他看看张起灵拄着锄头、沉默如山的身影。
看看他苍白如纸、却平静得可怕的脸。
再看看他身后那间破败的屋子。
还有……缩在屋里、糊着一脸药膏、如同花脸猫般的胖子。
“妈的……”王八邱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低骂，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底气不足，“算……算你狠！张起灵！今天……今天老子先放过你！你给我等着！这事儿没完！走！”
他猛地一挥手！
带着那群同样有些懵圈的小弟！
狼狈地！
退出了院门！
“哐当！”
院门被他们从外面重重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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