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骨从坑中爬出,那些森白的骨骼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光泽,关节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最令人心悸的是它们胸口的玉牌,随着骸骨靠近,那些玉牌正发出越来越亮的绿光,似乎有生命在其中脉动。
张起灵一把将关根拉到身后,自己却向前踏出一步。他从背包中抓出一把混合粉末,石灰、朱砂和磨细的雄黄,猛地撒向前方。
粉末在空中形成一片淡红色的尘雾,触及骸骨的瞬间,那些玉牌的光芒骤然暗淡。骸骨的动作立刻变得僵硬,像断了线的木偶般摇晃。
“磁场被干扰了,”解雨臣用手持检测仪对准骸骨,“这些玉牌是依靠地热产生的微弱磁场驱动的。石灰中的钙离子改变了局部电导率,雄黄和朱砂...”他盯着读数,“似乎对玉石有特殊的抑制作用。”
“能撑多久?”关根盯着那些虽然动作变慢却仍在逼近的骸骨。
“不长。”解雨臣看向祭祀坛后方那座年久失修的祠堂,“去那里,石墙能阻挡一阵。”
众人边撒粉末边退向祠堂。骸骨在后面紧追不舍,但正如张起灵所料,它们似乎无法进入建筑内部,当第一具骸骨试图跨过祠堂门槛时,胸口的玉牌突然彻底熄灭,骸骨散落成一堆骨头。
“门槛下面有东西。”黑瞎子蹲下身,用匕首撬开青石板。石板下埋着一圈暗红色的陶片,每片上都刻着奇特的符文。
“镇尸砖,”关根辨认着符文,“用火山陶土烧制,能隔绝磁场。祠堂是安全区。”
暂时安全了,但问题依然紧迫:必须在明晚子时前完成星钥的雕琢。关根展开图纸,胖子凑过来一看,倒吸凉气:“我的娘!这玩意儿比故宫的九龙璧还复杂!”
图纸上的星钥是个极其复杂的几何体:整体呈八面锥形,每个面又细分为二十八个小平面,对应二十八星宿;锥体内部需要镂空雕刻出三层嵌套的星图,最内层还有个鸡蛋大小的晶洞需要保留。
“我去找村里的石匠!”胖子转身要走。
“来不及。”张起灵拦住他。
他说的是事实。当老石匠被请来,看到图纸后直摇头:“这、这是神仙干的活儿!光这八面锥的角,每个都得雕得分毫不差,差一丝就废了!没一个月弄不成!”
“我们只有一天。”关根声音低沉。
祠堂里一片死寂。窗外,那些骸骨仍在祠堂周围徘徊,空洞的眼眶隔着窗户“望”向屋内。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敲在人心上的鼓点。
张起灵起身走向祠堂后院。那里堆着些废弃的建筑材料:青砖、瓦片、半截石磨。他在杂物中翻找,很快拖出一只落满灰尘的铁皮箱。
箱子打开,里面是一套完整的石雕工具:大小不一的凿子、形状各异的刻刀、几把锤头颜色已经发暗的铁锤。最下面还有个小陶罐,罐口用蜂蜡封着。
张起灵开始清点工具。
关根这才注意到,这些工具的手柄都被摩挲得油亮,显然经常使用。
“小哥你...会石雕?”
“学过。”张起灵言简意赅,开始从背包中取出雷击石原料。他选了最大的一块放在祠堂中央的青石板上,那石头在室内光线中依然隐约泛着金属光泽。
接下来的景象让所有人屏住呼吸。
张起灵先是在地面上用炭笔画出星钥的投影图,每个角度、每条边都精确到毫厘。然后他蹲下身,一手持凿,一手握锤,开始了雕刻。
第一锤落下时,关根几乎要叫出声,那么重的铁锤,那么脆的雷击石,万一砸碎了怎么办?但张起灵的动作精准如机器:锤头击中凿柄的瞬间,力道均匀传递,石屑以完美的角度剥离,露出下面晶体的光泽。
他的手法古老而奇异。不是现代石匠常用的电动工具,而是纯粹的手工雕琢。每一下落锤都伴随着呼吸的调整,每一次凿击都像是精密的计算。更神奇的是,他雕刻时仿佛不用看,有时侧过头与关根说话,手里的凿子依然在石面上游走,刻出的线条却笔直如尺划。
“这是...盲雕?”解雨臣震惊。
关根在一旁打下手,递工具、清理石屑。有次张起灵换凿子时,关根递过去的瞬间,铁锤恰好击打在一块坚硬的晶体上,砰!几片锋利的石屑溅起,直朝关根面门飞来!
关根来不及躲,只见张起灵身体一侧,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那片石屑。石屑打在他深蓝色的外套上,发出啪啪的脆响。
“小哥!”关根急得去查看。
“无碍。”张起灵神色如常,继续雕刻,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一片灰尘。
但关根看见,那些石屑中有几片边缘闪着蓝光,那是雷击石中最坚硬的晶体,边缘锋利如刀。他心里一紧,却又不敢再问。
雕刻持续了整个白天。张起灵几乎没有休息,只在中午时停下来喝了几口水。关根递水壶过去,两人的手指碰到一起,张起灵的手掌因为长时间握锤而发烫,关根的手心却因为紧张而微凉。触感相碰的瞬间,关根心里一跳,差点把水壶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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