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阿姨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轻轻叹了口气,任由他靠着。多少年没这样过了?年轻时谈恋爱倒是常靠,结婚有了孩子,生活忙乱,再后来,好像就习惯了各自挺直腰板。
储藏间光线昏暗,空气里漂浮着细微的尘埃,身边是老伴平稳的呼吸声。苏阿姨忽然觉得,这小小的、堆满旧物的空间,此刻竟比任何豪华场所都让人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陈伯伯猛地一哆嗦,醒了。“哎哟,真睡着了……没压着你吧夫人?”他慌忙坐直。
“没事。”苏阿姨动了动有点发麻的肩膀。
陈伯伯看着苏阿姨,昏暗光线下,她的侧脸显得很柔和。他忽然伸出手,笨拙地帮她捋了捋耳边一丝散乱的头发。
苏阿姨没动,只是抬眼看他。
陈伯伯的手停在她耳畔,指尖能感觉到她皮肤的温度和细微的脉动。他喉咙动了动,声音有点哑:“夫人……谢谢你啊。”
“谢什么?”
“谢谢……让我靠着睡,还跟我换冰棍。”陈伯伯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也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管着我,吵着我,陪着我。”
苏阿姨心头一颤,面上却故作镇定:“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偷吃零食的时候怎么不想想?”
“想!每次都边偷吃边想!”陈伯伯立刻表忠心,“想‘完了完了被夫人发现又要挨说’,但更想‘这口好吃的,要是能分给夫人尝尝就好了’!”
“油嘴滑舌。”苏阿姨偏过头,嘴角却忍不住弯起。
陈伯伯嘿嘿笑,趁机握住苏阿姨的手。这次,苏阿姨没再说什么,手指轻轻回勾了一下。
两人就这么静静坐了一会儿,直到小风扇的充电宝电量告急,风速慢了下来。
“来电了吧?出去看看?”苏阿姨说。
“嗯。”陈伯伯扶着她站起来(虽然他自己腿也有点麻),两人互相搀扶着,从狭小的储藏间挪出来。
客厅里,空调已经重新开始送风,灯也亮了。世界恢复明亮和喧嚣。
陈伯伯伸了个懒腰:“还是现代科技好啊!不过……”他凑近苏阿姨,眨眨眼,“夫人,咱那‘战时冷库’,以后还能偶尔启用不?就当……咱俩的‘秘密基地’?”
苏阿姨看着他那充满期待的眼神,仿佛看到了几十年前那个总是想出各种点子约她出去的毛头小子。她心里一软,面上却虎着:“看你表现!再偷吃超标,基地永久查封!”
“保证完成任务!”陈伯伯立刻立正,然后凑过来,飞快地在苏阿姨脸颊上亲了一下,趁她没反应过来,转身就往厨房溜,“夫人饿了吧?我去看看晚上做点什么清热解暑的!绝对健康!”
苏阿姨摸着被偷袭的脸颊,看着老伴溜走的背影,又好气又好笑,最终,还是漾开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什么秘密基地,什么冰棍,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外面是酷暑还是寒冬,无论生活是平淡还是小有波澜,身边总有这么个人,会笨拙地藏起一点甜蜜想和你分享,会耍赖似地靠着你睡着,会在昏暗里对你说声谢谢,会在每一个寻常的日子里,用他独有的、或许有些搞笑的方式,告诉你——爱,一直都在。
他们的“爱情disco”,不需要华丽的舞池和灯光。在这间充满生活气息的老房子里,每一个角落,都可以是舞台。而他们,永远是彼此最合拍、也最欢乐的舞伴。这曲disco,就这么拌着嘴、偷着乐、牵着手,一路蹦跶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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