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梧桐苑小区在薄雾中苏醒。
7号楼3单元1203室的窗帘缓缓拉开一道缝隙,唐舞穿着那件浅绿色的家居服,端着水杯站在窗前,眼神还有些恍惚。她的脸色比昨天好了一些,但眼下的青黑依然明显。她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动作自然地转身走向厨房。
从外表看,这只是一个独居女性寻常的早晨。
但在肉眼不可见的层面,整个1203室乃至整栋楼,都笼罩在一张精密编织的监测网中。
微型耳麦里传来童副主任刻意放柔的声音:“唐小姐,放轻松,就像真的刚起床一样。去厨房接杯水,然后坐到沙发上发会儿呆——对,就像你平时周末那样。”
唐舞依言照做。她的动作有些僵硬,但配合那张苍白憔悴的脸,反而更像一个被长期骚扰后精神紧绷的受害者。
厨房里,伪装成调味瓶的感应器阵列开始工作。客厅角落那盆绿植的土壤湿度计内部,石坚编写的监测程序悄然启动。
同一时间,档案室临时作战中心。
巨大的环形屏幕上分割出十几个画面:唐舞公寓内部各个角度的实时影像、能量波动频谱图、声波分析曲线、环境磁场变化读数……以及小区周边八个隐蔽观测点的同步视角。
石坚坐在主控台前,三块副屏上数据流如瀑布般滚动。他推了推眼镜,声音冷静:“所有被动感应器上线,背景噪音基准值已记录。伪装数据流开始发送——目前模拟的是‘独居女性清晨日常’模式”
许静站在他身后,黑金色的瞳孔扫过每一个画面:“贾栩呢?”
“已就位。”贾栩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传来,带着轻微的电流杂音,“我在1204室,隔壁的空房间。感知已覆盖两户交界墙面,随时可以开始情绪引导。”
“伏威?”
“在小区东门早餐摊。”伏威的声音简短有力,“已开始‘例行巡逻’,会按计划在八点十分‘偶遇’出门买菜的唐舞。”
“麻生前辈?”
对面楼栋天台,麻生趴伏在防水布下,高倍率观察镜的镜头缓缓扫过7号楼的外墙、窗户、空调外机,以及楼顶的水箱和通风口。他的声音低沉平稳:“视觉观测无异常。标记可疑点十七处,已编号传输至石坚处。”
“白爷?”许静最后问。
柜顶的小白猫优雅地舔了舔爪子,湛蓝的眸子望向虚空,清冷的声音直接在所有成员意识中响起:「灵觉覆盖半径三百米。若有波动,必现涟漪。」
许静微微颔首,目光重新落回主屏幕上唐舞的身影。
舞台已搭好,演员已就位。
现在,只等那位藏在暗处的“观众”,按捺不住它的窥视欲。
上午九点二十分。
唐舞按照“剧本”,开始整理周末采购的杂物。她抱着一摞刚拆封的卫生纸,走向客厅角落的储物柜。
就在她弯腰打开柜门的瞬间,主控台上,三个监控画面同时出现异常!
第一个是石坚设计的“空间畸变探测阵列”读数。在唐舞弯腰、视线被柜门遮挡的0.3秒内,她身后约一米处的空气折射率发生了极其微妙的扭曲,幅度仅有正常值的0.07%,持续时间0.5秒,随后恢复正常。
第二个是贾栩的“影见”感知反馈。同一时刻,他捕捉到一股熟悉的注视感,直指唐舞的后颈!但当他将感知聚焦过去时,那里又空无一物,只有柜子里堆放着的旧杂志和收纳箱。
第三个,白爷的灵觉之网,捕捉到了一缕不属于此世任何已知能量谱系的波动。如同一条狡猾的鱼,在网的边缘轻轻一触,随即缩回深处,只留下一道几乎难以辨识的轨迹残影。
“锁定轨迹了。”许静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刀锋般的锐利,“青子,通知唐舞,下一阶段开始。贾栩,准备引导情绪。伏威,按B计划改变巡逻路线。”
童副主任立刻在通讯中低声引导唐舞:“唐小姐,现在表现得有点不安……对,就是突然停下动作,摸摸后颈,四下看看……”
监控画面里,唐舞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她缓缓直起身,一只手无意识地抚上后颈,脸上露出混杂着困惑和恐惧的神情。她转过身,目光茫然地扫过空无一物的客厅,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然后她像是自我安慰般摇摇头,继续把卫生纸放进储物柜,但动作明显变得急促和慌张,最后甚至有点手忙脚乱地关上了柜门。
这个反应精准地落在预设的“情绪窗口”内。
贾栩闭着眼,在隔壁房间全力催动“影见”,将唐舞此刻真实的惶惑,与她潜意识深处对被窥视的恐惧共振,再混合进一丝他自己捕捉到的隙间波动残留的冰冷质感。
这种加工过的情绪波动,如同一枚诱饵,沿着刚才“注视感”出现的路径,反向弥漫开去。
“情绪诱饵已释放。”贾栩低声道,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它尝到了。”
几乎同时,白爷的声音在众人意识中响起:「涟漪再现。同源波动,强度微弱,持续时间0.8秒,方位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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