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璃走后,温照又等了片刻,才被允许进入内室。
从极寒骤然到暖意融融的室内,温照不由得打了个激灵,萧太后坐在上首,凤眸微抬,手中紫檀念珠轻转,瞧见他浑身湿漉漉的狼狈模样,“苏茶儿,带温医师去偏殿换身衣裳。”
“多谢太后娘娘。”温照从善如流,一点也不想强撑。
等他换好干爽衣服,才重新站定在萧太后面前。
她忽然轻笑一声,将手中茶盏推至案边,“温医师穿上我辽国的服饰倒有几分英气。”
温照低头瞥了眼身上墨色绣金线的辽服,咧嘴一笑:“外臣年轻,自然穿什么都显得精神。”
萧太后笑笑,几日接触下来,倒也摸清了他几分脾性,倒生出几分爱才之心。
接下来治疗过程中,温照凝神施针,亲自煎药,手法娴熟而沉稳,丝毫不像还未满二十的少年。
萧太后静坐一旁,目光微凝,见他指尖稳准地捻针入穴,又轻巧拔出,动作行云流水,不禁颔首。
几日下来,她寒疾渐缓,咳喘减轻,宫人皆惊为天人。
萧太后倚在软榻上,气息平稳了许多,目光落在他收拾银针的侧影上,忽道:“若留你在辽国,许你太医院首座,可愿?”
温照手一顿,笑着摇头:“外臣只愿做自由散医,治得了病,赚得了钱,便足矣。”
“如此说来,你也并非是宋国的太医?”
“外臣在悬镜司挂了个虚职,主理民间疫病巡查,说白了就是哪儿需要外臣,外臣就去哪儿。”
温照实话实说,这些倒是不难为外人所知的。
“只为百姓?”萧太后诧异看向他。
温照点头,“外臣是医者,当以救人为先。天下之大,何处不是病人?外臣不敢自诩圣贤,但求无愧于心,无愧于所学医术。”
至于为何挂靠朝廷,自然是赚朝廷的钱,花在百姓和自己身上。
萧太后默然良久,殿内炭火轻爆,映得她眸光幽深。
她忽而轻叹:“你倒是侠义心肠。”
此时的温照不知,萧太后这一句赞,分量有多重。
侠义吗?
温照头一回被人夸赞侠义,这倒让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等当天治疗结束后,萧太后赏赐不少好东西。
金银绸缎、雪貂大氅、名贵药材不知凡几,温照出宫时,那场景几乎惊动了整条宫道。
内侍们纷纷探出头来张望,便瞧见走在最前面的温照昂首挺胸,身后跟着一长串手捧各色宝物的宫人。
炸街队伍浩浩荡荡穿行于雪宫道,出了宫门。
独孤凛立于宫门外青石阶上,玄氅染雪,眸光微敛。
见那浩荡队伍逶迤而出,唇角忽勾起一抹笑来。
“当真是招摇...”他低声自语。
温照抬眼瞥见独孤凛,微微挑眉,未予理会,径直朝着崔无恙的马车走去,把赏赐悉数搬上了车厢。
崔无恙掀开车帘,见他满载而归,轻哼一声:“你倒是在哪都吃得开,这一身富贵气,怕是连公主见了都要眼热。”
“少挑拨,公主才不会眼热。”温照握拳捶了他一下,后者捂着胸膛佯装吃疼。
两人笑闹一阵,等赏赐都搬完,才上车驶回驿馆。
而独孤凛自始至终都静默看着,直到马车消失在雪幕尽头,才缓缓收回视线。
雪粒子打在脸上,刺骨地疼。
他立在原地未动,氅衣下摆已覆上薄薄一层白。
...
风情馆喧嚣如沸,丝竹声络绎不绝。
灯火摇曳,暖香浮散,舞姬裙裾翩跹如蝶。
独孤凛端起酒盅轻抿一口,看着台上舞姬旋身落袖,却丝毫提不起兴致。
他眸光沉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脑海中浮现的,竟是温照那日在草原上月光下,吟唱关山酒的模样。
那歌声清亮悠远,却似燃着一团火,竟能烫得人心尖发颤。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底已翻涌起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暗流。
那一日的雪光映着温照眉眼,深深刻入他的脑海。
独孤凛忽而起身,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转身掀帘步入风雪。
...
温照恢复意识时,只觉头痛欲裂,身下是颠簸不止的马车。
他浑身上下绵软无力,仿佛连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好似服用了软筋散一般。
眼睛被蒙着黑布,双手被缚在背后,口中还塞着柔软的布团,连吞咽口水都十分困难。
靠!
到底是哪个龟孙子,竟敢在辽宫内将他绑了!?
马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很轻,无法掩盖车内除了温照,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那人呼吸浅而缓,似在假寐。
温照悄悄挪动手指,触及背后缚绳的结扣,想着解开绳结的契机。
他借着马车颠簸的掩护,一点一点磨蹭手腕,粗麻绳在掌心摩擦出火辣的痛感。
冷汗顺着额角滑入脖颈,他屏住呼吸,生怕惊动对面那人。
独孤凛无声地勾起唇角,忽地伸出手将瘫软的温照扶到自己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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