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的阴冷,是一种能渗入骨髓、冻结灵魂的寒意。
林夜被粗鲁地扔进一间狭小、潮湿、散发着浓重血腥和腐臭味的石牢。铁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关上,彻底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只有走廊里火把透过栅栏口投下一点摇曳的光影。
他依旧维持着“昏迷”的状态,直到沉重的脚步声彻底远去,才缓缓睁开眼睛,艰难地坐起身。
手腕上,女尸留下的金色纹路已经黯淡到几乎看不见,但那冰冷的触感和脑海中最后的话语却无比清晰。
太庙地宫…青铜神活了…诏狱…
这一切都如同一张巨大的、充满迷雾的网,将他紧紧缠绕。原主偷官银、触碰青铜尸暴毙;曹知府杀人灭口又送来无头公主;皇帝疑似献祭亲妹;缇骑出现并发现了青铜锈…无数线索碎片在脑中翻滚,却拼凑不出完整的真相。
《生死簿》的提示音在安静下来后再次响起:
【检测到宿主身处极阴绝煞之地(诏狱刑室),可尝试吸收残存死气、怨气,微弱提升《生死簿》权限或技能熟练度】 【警告:吸收过程中可能伴随强烈负面情绪冲击,有心智迷失风险】
吸收死气?林夜心中一动。这或许是绝境中的一线生机。他回想起《生死簿》关于“缝尸手”技能的描述:可读取死者记忆,需接触残存死气或遗体部分。
他艰难地挪到牢房角落,那里墙壁上沾染着大片无法洗净的、黑褐色的污渍,散发着浓烈的怨毒和不甘的气息。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掌缓缓按了上去。
轰!
无数混乱、痛苦、绝望的哀嚎和画面瞬间冲入他的脑海!
有被酷刑折磨至死的囚犯的惨状;有含冤莫白者的泣血诅咒;更有一些零碎的、关于外界的信息片段——
“…漕帮…曹知府…那批货是…” “…太庙…地宫入口在…水渠下…” “…长公主…不是暴毙…是献…啊!!” “…青铜神像…需要活祭…眼睛…”
信息杂乱无章,且伴随着极强的精神污染,让林夜头痛欲裂,几欲呕吐。但他强忍着,努力捕捉着任何可能有用的碎片。
同时,他感觉到一丝丝微弱的、冰寒的能量顺着手臂流入体内,《生死簿》的运转似乎顺畅了微不可察的一丝。【缝尸手熟练度+0.1%】的提示隐约闪过。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锁链拖曳的声音。
两名狱卒拖着一个血肉模糊、几乎不成人形的囚犯走了过来,打开对面牢房的门,将其像破麻袋一样扔了进去,骂骂咧咧地锁上门离开。
“妈的…又一个硬骨头…得罪了曹公公还想活…” “…小声点!嫌命长吗?赶紧走!”
曹公公?林夜心中一动。是曹知府?还是宫里的太监?
对面牢房的囚犯气息奄奄,似乎随时都会断气。浓烈的死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一个疯狂的念头涌入林夜脑海。他小心翼翼地爬到栅栏边,压低了声音,对着对面牢房喊道:“喂…兄台?还能听见吗?”
那囚犯毫无反应。
林夜咬咬牙,继续低声道:“我或许能帮你…如果你有什么未了之事,或者想指认仇人…我可以试着把你的话带出去…”
那囚犯的身体似乎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林夜继续道:“告诉我,是谁把你害成这样?是不是…姓曹?”
沉默了很久,就在林夜以为对方已经死了的时候,一个极其微弱、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飘了过来:
“…漕…漕盐…私案…账册…在…李狗儿…娘…”
李狗儿?!
林夜浑身一震!那个河漂子!
囚犯的声音还在继续,充满了无尽的怨恨:“…曹…曹淳风…灭口…好狠…”
声音戛然而止,对面的气息彻底消失了。
【吸收到强烈死气,缝尸手熟练度小幅提升】 【获取关键信息:漕盐私案账册(关联李狗儿)、仇敌:曹淳风(疑似曹知府/曹公公)】
林夜背靠冰冷的墙壁,心脏怦怦直跳。李狗儿的娘?账册?曹淳风?这似乎串联起了一条线索!
突然,走廊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是朝着他的牢房而来。
火把光芒照亮了沈骑督那张冷峻的脸。他挥手让狱卒打开牢门,独自走了进来,目光如炬,盯着林夜。
“说吧,你是谁的人?‘青铜门’?还是前朝余孽?”他的声音在狭小的牢房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那具女尸,对你说了什么?你手上的金纹,又是怎么回事?”
林夜大脑飞速运转,知道生死就在一念之间。他不能暴露女尸和《生死簿》的秘密,但必须给出有价值的信息换取生机。
他抬起头,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恐惧、迷茫和一丝侥幸,颤声道:“大人…小人…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啊…小人就是个收尸的…那女尸,她…她好像抓着我手腕说…说什么…‘申时…剜心’…还有什么…‘太庙’…‘地宫’…别的我真不知道了!至于这金纹,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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