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压在心头的一桩大事得以解决，老夫人从未觉得和此时这样觉得轻松。
又或者，老哥哥真的是他们殷家的贵人，若不然，怎么就让她压在心头的大石消失呢？
老夫人震惊的看着女扮男装的顾今夕。
范公有二子一女，大儿子是章帝身边的心腹，是陛下恩封的翰林医官，虽然是正五品，可哪是寻常正五品可以比的，那是陛下为大公子唯一拟定的官职；
二公子倒是可惜，落发为僧；
大小姐是幸运的，嫁给了砥国公世子，为世子生下一儿一女，何等的运气。
大小姐和世子的儿子，如今是云州刺史，云州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哪怕她是妇道人家也知道是兵家重地，不是陛下信任的人，怎么能成为云州刺史；
再者是大小姐和世子的女儿，她是不知道为什么陛下会封小姐做县主，但是如果不是恩宠非常，又怎么可能会被封只有皇亲国戚的女儿才能有的封号。
想起儿媳妇出嫁之前就和县主关系极好，哪怕这些年嫁来林州，每年的节礼都不曾少过，更别说海鲜特产，是快马加鞭的送去京城。
这么一想，难道县主是得知殷家的困难，特地从京城赶来？
老夫人心里一喜，而且她虽然被称为老夫人，也不过是她年纪到了，品阶上只有她给顾今夕行礼的份。
一个是名门望族的老母亲并未封号，一个同样是名门望族、哪怕没有章帝恩封的县主之尊，作为砥国公的孙女，也不是顾今夕给老夫人行礼的。
被自家外公抓住的顾今夕无奈的耸了耸肩，她也不是一个失礼的人，尊老爱幼是正常的。
可是老夫人哪里会受顾今夕的礼，赶紧避开可依旧受了半礼。
“老身受不起。”
“老夫人和外公是旧交，就是我的长辈。”男装一身温润风雅，唇红齿白的着实是引人注目，顾今夕笑道，“在外行走男装方便，也是老夫人心善才让我居于殷家，与言姐姐相交，想来是有不少难听之语。”
“我与姐姐是知根知底的，不惧外人闲言碎语，但是老夫人却心胸开阔，并未质问，乃是我该感谢老夫人。”
老夫人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哪里是不质问，而是不想也不敢质问，出卖儿媳以保全家。
她也恨自己无能软弱，可是为了殷家她只能装聋作哑。
顾今夕这番话，将她的无所作为圆了过来，语气也真诚恳切，竟是让老夫人错以为她没有过问真的是因为她心宽大气。
她看着顾今夕，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喜爱。
“县主说笑了，是县主身正不怕影子斜。”总而言之，这件事圆满解决，儿子的病也要好了，老夫人心头大石一块一块的搬走，至于外面的谣言，她竟是一点都不在意了。
“你过来。”范公看着自家外孙女，招手道，“过来帮我做事。”
“有些药草，你得来做苦力。”
范公使唤自家外孙女得心应手毫不手软，顾今夕抽了抽嘴角，决定她还是暂时把自己当做男儿吧。
看着范公和顾今夕之间的相处，老夫人想起自己的孙子，黑漆漆的眼珠里全是关心，明明自己也很害怕却装作很坚强的安慰她们。
她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还有刚出生没多久的一对龙凤胎孙子孙女，儿子也苏醒有望，老夫人嘴角带起一丝弧度。
然而，老夫人不知道，范公和顾今夕离开她的视线之后，爷孙两的神色都冷了下去。
“到底怎么回事？”范公一进城就没少听到百姓各种讨论猜测殷家和代刺史之间的关系，“顾老三不是这样冲动的人，不像他会做的事。”
“三叔的确不会做这样的事。”顾今夕一顿，道，“外公，我在林州见到了军方的人，他们有怀疑的对象，但是我的身份不能和他们有所接触。”
“怎么，你这回又是偷偷出京的？”范公看着顾今夕，眉头一挑，有些难以言喻。
“林州离观海关的确近，但是近几年海盗又开始猖狂，他每天都是在海上渡过，你若是去寻他，是见不到的。”
范公满大陆游山玩水，他来的路和顾今夕的不一样，看着是从观海关过来的。
顾今夕眉头一沉，道，“好些年不见他，十分想念。”
范公是知道顾今夕和慕容瑚之间的事，甚至对于慕容瑚表现出的所谓放荡不羁，他是最早有所怀疑的。
景国公府就这么一根独苗，景国公会放任他这么做？
就像是他唯一的孙子一样，明明有那样医术和毒的理解，却表现出不喜爱医术一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不能让别人对你敞开心怀说秘密。
“你应该去信给泽熙了。”范公不再提这件事，转而道，“他和杨小姐的感情怎么样了？”
“挺好的，只是双方都没有察觉出已经有了情愫。”顾今夕也算是过来人了，相处了几天立刻就看出来范泽熙和杨怀素是两情相悦的，只是两人是当局者迷，竟是没有察觉出来。
“不过我看兄长对杨姐姐十分不同，虽然没有察觉但也不会太久。”
“只是杨姐姐不愿意回京，恐怕这件事，还要外公帮忙。”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范公摸了摸胡子，道，“有陛下的圣旨这桩婚事就是水到渠成。”
“杨小姐并非是爱慕虚荣的人，倒是可以借一借殷家的府宅。”
“等这件事结束了，外公和殷老夫人说一说。”顾今夕看着范公忽然眉眼温软，带着一些不怀好意，道，“还有一件事需要劳动外公。”
“恩？”范公那余光看顾今夕，哼气从鼻孔出来，看着很是没好奇的样子，“就知道你没按好心。”
“外公是能者多劳，且外公名声在外，比我可好使多了。”
“我等会去刺史府上找三叔。”
“这些日子明察暗访，虽然没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但是三叔那边想来有不少线索。”
“特别是那些尸体，我逛了林州所有的义庄，并没有看到所谓失血而死的青壮年尸体。”
“许真是空穴来风的诬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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