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阳晋思索太久，很快，冰面下再次传来灵气的涌动。
有了上道冰矛的前车之鉴，他哪敢犹豫半分，当即双手猛拍冰面，借助反推的力量后仰腾跃而起。
几乎与此同时，冰面轰然破开一道窟窿。
腕口粗的冰矛从窟窿中冲天而起，贴着他的咽喉疾射而过。
阳晋脚步还未站稳，一根接一根的冰矛，就跟水下点燃了烟花的引信般，对着他的要害接连不断地破冰而出，不给任何喘息的机会。
凭借着微弱的灵气感知以及对危机的敏锐直觉，他如同行走在刀尖上的舞者，险而又险地躲开一记记冰枪。
但想要做到这一点，需要他的精神一直保持高度集中，这对他的身体和精神的消耗无疑都是巨大的，只要稍有不慎……
“嗤啦——”
冰矛洞穿肌骨，血花飞溅。
刹那间，阳晋左臂上出现了拳头大的血洞。
冰矛透体而过，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手臂猛地向上抬起，瞬间脱臼。
伤口处血涌如柱，血肉几乎被尽数削去，折断成两截的森然白骨暴露在外。
“呃啊啊啊……”
撕裂的痛楚如潮水般涌进他的大脑，阳晋眼珠暴起，面目狰狞，死死压抑着不发出声音，但喉咙里依旧传出野兽般痛苦的低沉嚎叫。
他终究为自己激进的诱敌之举付出了代价。
如若不是他的左臂在水下待的时间太久，早被冻得麻木，肢体动作跟不上反应速度，也不至于会受如此重创。
此时，似乎是攻击透支了太多灵气，来自水下的攻击也随之停歇。
阳晋右手死死捂住左臂的伤口，伤口上覆盖的薄薄寒霜根本阻挡不住血液的流失。
大量鲜血从指缝中流出，脚下冰面上一滩血池不断向外扩散。
在冰矛的狂轰滥炸下，遍布窟窿的冰面上裂纹密如破碎的镜面。
裂缝较大的部位冰层彻底断裂开，将扇形的冰层分隔成数块大小不一的新大陆。
不巧的是，阳晋站立的这块冰面，正好位于偏湖中的部位，这下子彻底成了无根浮萍，离岸边越漂越远。
这样下去的话，一旦冰面彻底被击碎，掉进湖里的他将毫无反抗之力，只有死路一条。
不行，我得快点回到岸上。
阳晋很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忍痛扶着胳膊，挪动脚步，朝岸边方向移动。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脚下冰面猛地向上一抬，猝不及防下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平静的湖面下暗流涌动，脚下的冰面不断传来剧烈撞击声，像是攻城锤轰击城门那般巨响。
一声又一声地敲击在阳晋心上，犹如死亡来临前的丧钟。
脚下的冰面裂纹不断扩张，眼看冰层就要完全碎裂。
阳晋心一狠，用上为数不多的力气，微微屈膝，旱地拔葱般一跃而起，跳到身侧另一块更大的浮冰上。
他落地的瞬间，原先所在的冰面轰然破碎，钩蛇的头颅从水下撞破冰面。
夭矫的身躯如深海蛟龙般劈波斩浪，冲天而起。
落地后，阳晋头也不回地回身甩臂，匕首从右手飞速脱出。
剑尖触到钩蛇背部鳞片后瞬间被弹开，连道白痕都未留下。
阳晋脸色微变，迅速拉绳，将弹回的匕首收回身边，随即用手掌再度按紧伤口，避免血流得太快。
再看向之前的位置，钩蛇已再次沉入水中，湖面上空荡荡一片，只余破碎的浮冰在随着波纹上下荡漾。
血液在一点点流失，体温在一点点下降，阳晋的心，也跟着一寸寸坠入冰窟。
他心里十分清楚，只要钩蛇一直跟他这样耗下去，他活下来的机会只会越来越渺茫。
就在这时，他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出现一道道重影，一丝丝绝望的感觉慢慢攀附上他的心头。
难不成，只能到此为止了吗？
不！
绝不！
阳晋猛地甩头，在心中不甘地呐喊。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绝不容许自己像懦夫一样窝囊地等死！
纵然是死，他也要像战士一样死得轰轰烈烈！
将脑海中的负面情绪尽数驱散，阳晋迅速恢复清醒，眼神不再涣散，惨白的脸色也恢复了一丝红润。
脚下的浮冰再度响起撞击声，与之前如出一辙，震动的幅度一次比一次剧烈。
透过水晶般的透明冰面，他隐约能看到水下巨大的黑影游动。
阳晋扯动嘴角，满嘴鲜血，挤出一丝疯狂的笑容。
他松开了按住伤口的手掌，血液顿时如泉喷涌而出，溅落一地。
然而他并不在意，右手紧握匕首剑柄，用牙齿咬住绑在剑柄尾环的龙筋绳，然后一圈一圈地缠绕在手背上，将匕首与右手死死固定成一体。
由于用力过紧，龙筋绳在皮肤上勒出凹陷的白痕。
手心的血液浸润剑柄，沿着锋刃边缘缓缓淌下，在刀尖凝聚成暗红色的血珠滴落。
没有人发现，血液在流经剑刃后，颜色从鲜艳变得晦暗，而匕首的剑身却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某种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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